第249章
“师父!!”
时序政惊呼一声,眼中满是惊恐,他急忙向前一步,想要扶住裴书臣。
还未等时序政上前,“噗——”裴书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如同一朵,盛开在白色素衣上的彼岸花,刺眼而又凄美,迅速染红了那原本纯净的白色。
裴书臣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他的双腿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开始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师父!”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支撑住裴书臣。
“师父,我们先回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他害怕,害怕失去挚友之后,如父如兄的师父,也离他而去!
“不……再等等……再等等……”
裴书臣的语气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但他口中却喃喃重复着相同的话语,那话语仿佛是他最后的执念。
“等……我送他最后……最后……”
“一程……”
话还未说完,时序政便眼睁睁地看着,裴书臣的身体逐渐失去力量。
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缓缓滑落倒地……
他伸出的手甚至都来不及去接住裴书臣那倒下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师父——!!!”
第247章 无名无分
时序政的呼喊声,在凛冽的寒风中回荡,却被无尽的苍茫吞噬,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季昌宁的身躯微微一震,下意迈出脚步。
然而,一只枯槁的手臂,却适时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牙住那张坚毅的脸庞映入眼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陛下不可!”
“您筹谋十年的大业,如今已如弦上之箭,蓄势待发。”
“现在有多少势力,在暗中虎视眈眈,只待您露出一丝破绽,便会蜂拥而上。”
“如今,绝不能节外生枝啊!”
“可他是朕的……”
话未说完,牙住已经跪倒在他的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下——十年前,您就已经不再是裴门的弟子了。
“是裴公亲口将您逐出师门的!陛下!”
十年前,多么狠心的言语,多么怨毒的诅咒,牙住现在想来,依旧替季昌宁寒心。
季昌宁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牙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尽的哀求与期盼:
“陛下——请您为自己考虑一次吧,陛下——!!”
牙住亲眼看着季昌宁为了同门,一步一步,明知是火坑,却又一次又一次的,焚身而入!
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呢?
除了满身的伤痕和无尽的痛苦,还有什么?”
牙住的心情如同翻涌的海浪,难以平息。
只能不停地磕头,一次次地请求着季昌宁的清醒。
“陛下——小时大人和秋相,他们不能一直活在您的庇佑之下啊……”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其实,还有一句话,牙住始终不敢说出口,也不忍心去触碰季昌宁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陛下……您真的愿意,为了一个,曾经辱骂您是‘孽种’之人,而亲手毁掉自己呕心沥血建立的一切,以及这天下苍生吗?】
季昌宁低头看向牙住,那双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地抬了抬眸,站在城楼之上,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的迷雾,看向远处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是啊……他早已不是裴书臣的徒弟,如今就算去了,又以什么身份呢?
他从来不就是个……无名无分之人吗……
在裴门,他只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孽种;在这天下,他也只是一个孤独无依的帝王。
季昌宁自嘲地笑了笑,笑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你说的对……朕早就不是裴公的弟子了……”
“起来吧……”
牙住看在心眼里,只觉得难受。
分明付出最多的,得到的却是最微弱的。
甚至是……被遗忘与冷漠对待。
“陛下若是实在担心,晚间趁无人之时……您……”
“罢了……朕去了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会惹得裴老不痛快……”季昌宁轻轻挥手打断,语调平静而淡然。
“你去太医属……”
风太大,季昌宁的话也被风带的有些模糊。
“是——老奴这就去办——”
牙住站起身,快步离去,留下季昌宁一人,站在城墙之巅。
高耸入云的城门塔楼上,季昌宁独自一人站立着。
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仿佛要将他的身躯吹散一般。
“咳咳……”
季昌宁轻轻咳嗽了几声,笑了笑……有些感慨。
年少时裴书臣什么都没给他,倒是唯独……给予他一个伤损的身子……
——
裴府之内,灯光昏黄而温暖,却难以驱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气息。
“翁翁如何了?”
季祈永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焦虑,他迎向刚从屋内走出的时序政,目光中满是担忧与期盼。
在他身后,秋庭桉静默地站立着,虽然未发一言,但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眸中,却分明溢满了对裴书臣病情的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