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裴书臣的手微微一抖,眼神中闪过一丝疼惜,“那你为何不回来?”
“他们都说您不要我了……我没有可回的地方了……”
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背上。
裴书臣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像是吹散了他心中多年的郁气,“为师何时说过不要你?”
“行军数载,可是吃尽苦头。”裴书臣换了个话题,分散着闻衡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疼痛。
“嗯,不过我都坚持下来了。”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微微坐直了身子,尽管后背疼痛,但眼神中透着坚定。
“初出茅庐之时,我行走军营之间,周遭尽是些老谋深算的将领,视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然而,幸得从前,师父相授的武功。每一次的战役之中,我皆身先士卒,皆无败绩!”
裴书臣心里也是欣慰,拍了拍他完好的肩膀,“坚韧为基,智行致远,勇毅为骨,智谋为翼。”
“你有坚韧不拔之心,实乃难能可贵之品质。”
“然而,在纷扰复杂的世事中,仅凭一腔热血与冲动行事,犹如孤舟独泊于汹涌波涛之中,难免有倾覆之虞。”
“故而行事之时,还需三思而后行,审时度势,以智取胜,方能在这权谋交织的棋盘上,步步为营,稳操胜券。”
裴书臣给闻衡盖上了被子,撵了撵被角:
“衡儿,抛去其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真正的强者,不仅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气。”
“更需有审时度势的智慧,方能在这乱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是,师父。”闻衡乖巧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是对师门教诲的敬重。
“这几日你就好好养伤,军中的事务先放一放。”裴书臣说道。他站起来,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可是……”闻衡刚想反驳,看到裴书臣严肃的眼神,那眼神犹如冰冷的刀刃,又把话咽了回去,“是,师父。”
裴书臣看着闻衡听话的样子,心中暗暗欣慰,这孩子虽然调皮倔强,但本质还是好的。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闻衡的伤口,手指轻轻触摸着伤口周围的皮肤,确定没有大碍后,才起身准备离开营帐。
“师父,您还会来看我吗?”闻衡有些担忧地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你还想等为师,亲自来找你赏鞭子——?”
“衡儿不敢,衡儿去找师父……”闻衡撇撇嘴,他以为说这么多,师父就不罚自己了……
淡淡一声冷哼,裴书臣转头向外走去,身影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帐门处。闻衡心中一阵暗喜。
虽然挨了一顿鞭子,但他终于可以见到师父了!
而且!师父说,都是误会!还给自己写过信诶!!!
古板老头,分明心中就是在乎本王的!
营帐内陷入沉寂,闻衡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满是欢喜。
但——时序政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第215章 神明也会疲惫
裴书臣屋内,时序政低垂着头,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暮色如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垂落。
脸上因刚刚打架,有些淤青。
身体微微摇晃,困意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地向他涌来。
他努力地眨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脑袋却越来越沉重。
裴书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困了——?”
裴书臣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时序政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他抬起头,“我,我不困。”
话音刚落,头上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困就直接说。”
时序政:“……”这能说么?他才刚和人打了一架,现在脸都还疼着呢。
他犹豫几秒,低头道:“师父,对不起。”
不管如何,先认错,总是对的!
良久——
裴书臣没说话。
时序政偷偷抬头,就见他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发呆。
疲惫之态,丝毫不掩饰,时序政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是顽皮,可真的惹裴书臣劳累,那是做弟子万万不可的大罪。
“师父?”自责之心升起,时序政忍不住叫他。
裴书臣没再看他,而是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岁数大了,倒是经不起折腾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一天舟车劳顿,晚间又为秋庭桉医治,又去军营捞了两只兔崽子,刚刚又和闻衡解了误会。
他被世人奉若神明,可他也是凡身肉体,也会累,也会有心力交瘁之际。
心脏隐隐有些发沉,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天边已黑透了,但月还没出来,四周一片灰暗。
他走到桌边坐下,端起桌上那杯凉茶喝了一口。
时序政刚欲膝行,裴书臣冷冷的声线飘了过来:“让你动了——”
时序政顿时不敢说话了,只是心一横,依旧膝行至裴书臣面前,跪好。
裴书臣将茶盏往桌上一放。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间屋子。
“时序政。”
他眸色微沉,“你这是打算在我这学得半吊子不成?”
只是下一刻——
温热的身子,从身前拥住他,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