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不过,你若不服,我们倒可以比试一番,赢了,永儿便归谁主治,可好?”
  温和清被逗得笑出声来,“小时大人也太看得起鄙人,无需比试,温某甘拜下风。”
  “请小时大人医治——”温和清笑着欠了欠身。
  “我医治之时,不喜旁人在场,郎君若无事,还请先行离开。”
  时序政以为温和清会强行留下时,没想到……温和清就这么干净利索的转身走了……
  只是——
  刚走出没几步,温和清转身回来,拂在时序政耳旁,微微说道:
  “温某想要的,惟小殿下而已——”随后轻描淡写的走了出去。
  时序政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一股邪气,不似正派作风。
  绝不可让季祈永与这人接触过多……
  待温和清走后,屋内便只剩时序政和季祈永。
  这可得时序政的意了……
  秋庭桉不屑装可怜,博同情,他可没说要跟秋庭桉一般倔。
  再说了,他们都对小孩子不好,自己可是问心无愧!
  不能连坐啊!
  转头,时序政便是一脸难过的样子,默默低着头,手指搭在季祈永手腕上……
  第159章 秋庭桉:失策,防错人了……
  可当时序政真正沉下心来,季祈永胳膊、手腕上的烫伤,犹如烈火般刺痛了他的双眼,令他心生无尽的疼惜与自责。
  “利家那蠢货,也是够狠心。”他低声咒骂,心中的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他撕裂。
  再往手心处望去,那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厚重得令人窒息。
  他感觉自己仿佛也被那纱布紧紧包裹,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时序政强忍着心中的思绪翻涌,在穴位之上,稳稳地刺入几针。
  等待的时间里,他的目光无法从季祈永身上的伤痕上移开,喃喃自语道:
  “……那时候……很疼吧……”
  根本不需要装,泪窝子浅的人,太容易掉眼泪。
  前几次情况危急,他总来不及细看,如今静下来,扎了几针,才发现……
  少年身上,连扎针的地方,都泛着青紫,有的地方,甚至被沸水所烫,蜷了一层皮。
  这得多疼……他看着看着,扎针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很疼吧……都怪我……没护好你。”
  滚烫的泪水,滴到季祈永手上,湿漉漉的触感,惹得季祈永微微有了动静,抬眼看了一眼时序政。
  哥哥……是在为我哭吗?
  为什么?被摔得稀碎的人,也会有人在乎吗?
  季祈永鬼使神差的,缓缓抬起手,却在指尖碰到时序政的脸颊时,惊了一下,收了回来。
  “对、对不起……我只是看您在哭……我……您别哭……对不起……”
  季祈永有些无措,他不确定时序政是不是为他而哭,也就不敢说些自己不疼的瞎话,来安慰时序政。
  看着季祈永宛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时序政颤抖着声音,“还可以……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他不确定季祈永能不能听见,便张开了手臂,做出一个怀抱的姿势。
  “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求得你的原谅,那些伤痛加在你身上之时,你一定很绝望、很痛苦……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时序政怎会不知呢?被爱人所伤,关在殿中羞辱、狠罚,下狱之时,暗无天日般的刑罚,痛不欲生。
  他也曾在狱中,写下血书,字字珠玑。
  永坠地狱,生生不见的诅咒——
  到底绝望到了何种境地,想来只有时序政自己知道。
  季祈永低头凝视着时序政,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但他犹豫了,内心的挣扎如同风暴中的小船,摇摇欲坠。
  时序政明明从未做过任何错事,反而在关键时刻屡次将他从生死边缘拉回。
  那些回忆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他的心。
  竹林第一次相遇,他教他仵作之术,一起查案,寻得时家旧部;陷入梦魇,是时序政为他诊治,护他心脉。
  下狱遍体鳞伤之时,还有这次……他记得第一日受罚,时序政下意识要去扶他起身……
  时序政屡次救他,真心待他。
  甚至时家之死,分明就是季祈永的亲爷爷所为,那是世仇啊……
  可时序政却说,“不关你的事,真正的罪人,是那些不辨忠良之人,与你无关。”
  “你这么乖,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灭门之仇,时序政从未迁怒于他,甚至真诚待他,而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因为别人的过错……就对哥哥也淡漠疏离……
  从前的回忆,一点点把季祈永的心填满。
  【若你不喜欢,我便带你游走江湖,再不问这些尘世。】
  【无妨,那人不教你的,我教你。】
  ……
  点点滴滴,都是时序政无怨无悔的付出。
  季祈永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的落下,双手颤抖着,抬起,环住时序政。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季祈永一把扑在时序政怀中,抱住时序政,呜咽出声。
  “你很好……很好……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时序政哽咽出声,反手拥住季祈永,却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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