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祈永小声嘀咕,“若换作师父,师父也会同永儿一般的,嗷!疼……”
  “嘶……痛。”
  季祈永得了秋庭桉一个爆栗,下意识用受伤的手去摸脑袋,结果伤口被碰到,也疼得厉害。
  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该抱着手心哭,还是脑袋。
  “你的心意,我尤感欣慰,但……”
  “但你可知,他所中何毒?便敢放血喂养?”
  季祈永抬眸,门口处,缓缓走进一名男子,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遮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淡色锦袍,袖口镶银边纹路,似竹又似楼宇,腰间束玉带,有一龙螭倂体形玉鞢佩,更衬其气质。
  只是分明岁数不大,却有一头白发,显得更加淡雅。
  “您是……”
  这人生的极好看,剑眉星眸,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却偏偏,给人一种极为温润,令人安稳的亲切感。
  季祈永呆愣住,半晌,傻乎乎地咧嘴笑了,“您生的好漂亮……”
  时序政朝秋庭桉打了个眼神,“这就是你家那小傻子?”
  秋庭桉:你才傻!
  时序政被瞪了一眼,尴尬的咳嗽两声:
  “你可晓得,昨日你流出的血,险些令你师父殒命。”
  “对医术一窍不通,竟敢贸然行医。须知每个人的血质皆有差异,强行融合血液,定会致使经脉遭受损伤。”
  “就如同你们宫中搞的那套滴血认亲的把戏,纯粹是违背医的闹剧。”
  “所谓两血相融,实则是血液自身的自然反应所致,绝非判定血缘亲疏的依据。”
  时序政慢条斯说完,微微俯下身。
  “亏你师父舍身救你,你倒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师父……我……”
  季祈永呆愣片刻,有些不知所措。
  他真的只是好心,不是故意的……
  “不碍事,不是你的错,别听他吓唬你。”
  秋庭桉轻笑,安抚着季祈永的情绪,他知孩子现在,定是愧疚难安的。
  一旁的时序政,也是心软的人,看着季祈永的模样,自然而然想起他家那位……
  温了语气,安慰着:
  “好在,阴差阳错,你师父所中之毒,确实是需你的血做引子。”
  “这毒名为‘离断’,乃是疆域最剧烈的毒性之一,子安体寒,你又恰好是温热之体,二者融合,压制毒性。”
  “只是以后,你和你师父就被绑在一起了,你师父得靠你每三个月供一次血,不然,毒素扩散到全身,恐怕就有生命危险了。”
  “我愿意!”季祈永一听,立马挣扎着站起身来。“我愿意和师父同生共死!”
  “光嘴上说可不行。”时序政笑着打趣,“你要是真想救你师父,就该去学学医术。”
  季祈永低下头,没有说话,都怪自己平日里偷懒,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搞不明白。
  “序政——”
  秋庭桉目光温和,对他摇了摇头,果真还是谁养的,谁护着。
  时序政挑眉:
  “得,这个坏人还是我做。”
  第16章 漂亮、邪乎的白毛小狗
  三个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秋庭桉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手掌轻轻落在季祈永的发顶:
  “你这一觉睡得可有些久,外面阳光正好,出去走走,散散心如何?
  “正好,时节合适,竹林后面是我打的花圃,小家伙想去看看吗?”
  时序政其实对季祈永也挺好奇,只不过第一次见面,怕给人吓到而已。
  所以面子上,还装作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
  实际里,就是一只欢快的白毛小狗!
  季祈永也是在后来的日子里,逐渐发现。
  又漂亮、又精致,甚至有些邪乎。
  “永儿听师父的。”季祈永眉眼弯弯,带着些依赖的意味蹭了蹭秋庭桉的手掌心。
  “好乖呀。”时序政看着季祈永,眼眸里满是欢喜。
  他本就对这种,看起来纯善憨萌的孩子,毫无招架之力,“阿兄,你怎么养的,比我养的小狗都乖。”
  “狗能养狗?”秋庭桉不满意他把季祈永和狗一起比较,毫不留情怼了回去。
  秋庭桉两大美德:毒舌、有仇当场报。
  “嘁——”
  时序政转头就走,才不稀罕和他拌嘴。
  幼稚!
  秋庭桉和季祈永跟在时序政后面,三人缓步而行。
  一进花圃,季祈永便瞪大了眼睛。
  各种颜色的鲜花,错落有致,一簇簇挨在一起,在夏风中盛放,摇曳身姿,散发出阵阵清香。
  比御花园还好看。
  小孩子玩心重,撒开秋庭桉的手,一溜烟就跑到前面去,唯留秋庭桉和时序政。
  两个人走到凉亭中,坐下歇脚。
  “这孩子,这才今年,便已成长为堂堂大人。”
  秋庭桉目光中满是感慨,微微眯起的眼眸里似有岁月的光影在闪烁。
  时序政嘴角轻扬,绽出一抹莞尔之笑。
  “你养大的,自然不觉得时间久。”
  “想当年你辞官归乡之时,他才不过是刚到外傅之年的幼童,如今却已然及冠,岁月匆匆,着实令人感叹。”
  秋庭桉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此句,然而那眼角的余光却如灵动的蛛丝,始终紧紧缠绕在时序政的身上,细密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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