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吉他撑着手挡住半边脸朝亓霁挑眉，亓霁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汁，见状轻轻朝吉他摇了摇头。
  吉他活过来的心又死了过去。
  这顿饭吃了大概一个小时，结束后时间尚早，还不到八点。几人没再一起行动，决定各自活动去。
  小满和西柚去游戏城玩，吉他和亓霁随便在江边逛。不过后面吉他困了，早早回基地补觉去了。
  这里离基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打车回去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走路的话需要半个多小时。亓霁刚进sr的时候有事没事就会来这江边逛一遭，抽上一根烟，如现在这般。
  烟雾飘渺，远方的灯光似乎蒙上了一层滤镜。亓霁双手撑在桥栏上，望着平静的江水发呆。该知足的，为什么总觉得不够。
  贪婪。亓霁想，得到了就想再往一步，一步又一步无休无止。
  可是人怎么能既想要月亮，又想要六便士呢？
  不能的，亓霁想。他仰头吐了一条长长的烟雾，烟雾如白纱般笼罩住了视野。视野里有一阵风拂过，风把云带走了，露出了月亮。
  今天是十五，恰好是满月。
  亓霁笑了笑，然后他听到月亮说话了。
  “还不回去吗？”
  亓霁的大脑出现片刻的停滞，是幻觉吗？他动作慢得像老人，一点点把头转过去，指尖没禁住抖了抖，抖落的烟灰也被风带走了。
  小满似乎不喜欢亓霁抽烟，看到他夹着烟时眉头拧起：“别抽了。”
  亓霁闻言却笑了：“怎么，不让喝酒还不让抽烟？小孩管那么宽？”
  “是，你年纪最大行了吗？爸爸我不跟你争。”小满顺着亓霁的话讲，很神奇，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没有呛亓霁。
  好吧好像也呛了。
  亓霁依旧笑着，又重新回过头吸一口烟，然后对着月亮吐出。
  今天的月亮好像红红的，有些格外迷人。
  “为什么不让喝酒抽烟？”
  小满走过来：“你不是胃不好？胃不好能抽烟？”
  亓霁轻飘飘回了句：“不影响啊。”
  小满懒得和他斗嘴，事实上他也没办法像亓霁一样。
  “冠冕堂皇”说出“因为你是我哥”这样的话。
  “回去了，不是还要复盘？”
  “行啊。”亓霁点头，把烟掐掉：“打车吗？”
  小满低头拆开一根棒棒糖：“我打了。”
  话落，一辆出租车刹停在江边。小满上车不久后就闭上眼睛休息，车子行到半路夏小满突然开口：“亓霁，我记得你说过，你晕车很厉害。”
  亓霁本来还在看窗外发呆，闻言转头看过来，小满正一错不错地看他，那模样活像一个小判官。
  亓霁启唇想狡辩，但话题太突然他的脑子竟一下子短路了。
  “我说坐多了就习惯了你信吗？”
  小满咔擦咬碎掉嘴里的棒棒糖：“你再没一句实话？”
  亓霁好笑：“嗯，之前骗你的，是不是很坏？”
  小满冷哼一声，双手抱臂继续睡觉去。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亓霁之前为什么要骗他了，大概是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以前的事就忘得特别快，特别是一些细碎平常的小事。
  骗就骗了吧。人生，难免得经受些谎言的。
  五人复盘结束后已是凌晨，小满本来躺下了，手忽然碰到一件衣服，是之前亓霁让他保管的。忙着忙着就忘了，亓霁也没有来找他要。思索片刻，小满还是决定把衣服还回去。
  基地昏暗一片，只有一楼大厅留了盏灯。夏小满摸黑来到亓霁房门前敲门，敲了几次没人应。
  难不成睡着了？小满想，正准备打开手机给亓霁发信息，房门就打开了一条缝。
  屋里的光线被亓霁挡住大半，阴影落在小满身上。
  看不清人的表情，只是亓霁的声音在发哑：“小满？”
  看清来人后亓霁是惊讶的。
  “怎么了吗？”
  小满开始以为亓霁是吃了辣导致嗓子哑的，可转念一想，亓霁全程没吃辣吧。
  小满：“你没事吧？”
  亓霁没有把门打开的意思：“没事。”
  他看到小满手里拿的衣服就明白小满的来意，从门缝里伸出手：“给我吧，谢了。”
  说完就要关门，无奈被小满挡住：“真没事？”
  小满再度问道。
  亓霁稳了稳呼吸道：“没事，很晚了快回去睡吧。”
  小满一把摁住门，眯了眯眼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味。可亓霁分明滴酒未喝：“亓霁，你易感期到了。”
  小满说，自己肯定了这一事实。
  亓霁一时没有回话，小满继续道：“你躲着我？”
  亓霁仍然沉默着。
  他们本来可以装作忘记，装作忘记那件耿耿于怀的事情，忘记那件时刻警醒着他们自我的事情，但现实偏偏不让人如愿，最担心的事情总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上演。
  “没想着躲你。”亓霁道，声音微微颤抖。
  他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怕自己吓到小满，也怕重蹈覆辙。
  “那让我进去。”小满单刀直入道。
  亓霁的脑子有瞬间的发懵和智缺失，竟然真的产生了让小满进来的想法。但他忍住了：“不行，不安全，你回去吧。”
  小满没让步，抵着门不让亓霁关。其实亓霁大可用力一推把门关上，但亓霁没有，说不出是怕小满受伤还是内心在挣扎，可无论哪种，都留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