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不多时,
鸡肉被剁成大小正好的小块。
煮汤补气血,他往锅里加水,但表情沉冷,好像这些鸡得罪了他,他要让这些已经被剁成美味肉块的鸡死了再死,再被水淹死一遍。
*
裴朝朝看他提着鸡进了厨房,想了想,又回到寝房里翻书。
她没翻多久书,门被推开。
她往外看,发现不是赵息烛回来了,是从昼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见过从昼多少次,但失忆后,她这是第一次见从昼真人,之前都是进他识海,在他识海里看他神魂结成的影子。
真正看到他,她发现从昼比她想得还要高大。
赵息烛和薄夜也很高大,都是猿臂蜂腰,肌肉流畅蕴藏着力量感,压迫感很足,穿上衣服显得禁欲又斯文;平心而论,从昼的身量并不比他们高多少,肩背也没有比他们宽出太多,但他往这儿一站,就有一种侵略感。
这种侵略感很奇特,
和薄夜赵息烛他们身上的压迫感不同,那种压迫感是上位者的专属,旁人站在他们面前,就不敢抬头,不敢接近,会生出一种自己很弱小的错觉。
但从昼身上的侵略感,却让人感觉想逃,好像自己的私人领域下一秒就要被他进犯。
裴朝朝想了个合适的形容——
如果说赵息烛和薄夜是收敛着的,那么从昼就是直白的、外放的。
他推开门,看见裴朝朝,笑了声。
然后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弯下身:“怎么在这?”
他拿完命线就来找她,中间看见江独,也没在江独那耽搁太久。江独问他着急忙慌要干什么,他说给人送东西,江独想跟来,被他制止了。这么大个儿子,他暂时还不敢拉到她眼前来,至少得等一阵子。
他按着她的话去中间那座寝殿找她,但没有感应到她的气息,所以干脆门都没推开就转身走了,然后在司命宫里每一间偏殿感应她的气息,直到在这感应到她的气息,才推门进来。
他问她怎么在这,但也没指望她回答,就是问问。
裴朝朝也就没回答他。
他眼睛被布料覆盖住,
裴朝朝不知道他的眼睛长什么样,是眼睛瞎了但眼珠子还在,还是两只眼睛都被挖出来了,取下布条,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见两只黑漆漆的血洞?
但此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看”着她。
他身上的侵略性不减反增,好像要把她的心肝皮肉都看透,在侵略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说实话,裴朝朝不算太喜欢这种感觉。
她把书合上,问他:“东西呢?”
不等她回答,他把命线拿出来,递到她面前:“这个?”
命线就是身体里的一截筋脉。
眼前半根命线晃动,但看着并不血腥,从身体里被抽出来后,它就变成一根粗粗的、淡粉色的线,外面笼罩着一点灵光。从昼拿着东西在她面前晃荡,裴朝朝看了两眼,嗯了声,抬手要接。
然而就在手指要碰到命线的那刻,
下一瞬,从昼将手抽走,
于是裴朝朝就抓了个空。
与此同时,
从昼微微弯下身,手落在她肩两侧,因为她靠在美人榻上,所以他这样,看起来就像直接压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将她的身影笼罩住,那种侵略感更加明显。几乎是叫嚣着往她身上缠绕。
裴朝朝对这个人不太熟悉,之前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觉得他像条野狗,给好处就听话,不给的话,很难说他是会继续听话还是会反咬。
看似直白好拿捏,实际上却难捉摸,不会一味地听话。
现在他拿了东西不给她,
倒也很符合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也没问他是不是不打算把东西给她了,他既然能拿着在她眼前晃,就是准备把东西给她的。但他把这东西当作筹码,想要以此换来更多,所以才会这样欲擒故纵一样的,把东西在她眼前晃一晃,然后又收回去。
裴朝朝猜,他想听见她问:要怎么样才能给我。
但她偏不问。
她乐意的时候,可以给他一点面子,顺着他的意思问两句。
但她不乐意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
“啪”的一声。
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
她把从昼的脸都打偏了,一个巴掌印就浮现在他脸上。
这巴掌用了挺大力气,震得她手掌都有点儿发麻,她不觉得打他一巴掌是多大的事,这人明显是难以掌控的野狗,她要掌控他,就要比他更有侵略性。她将手收回来,作势要捏一捏发麻的手指,表情松散,准备和他说话,说一些摧残他灵魂和自尊的话,稍微驯一驯这条野狗。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
下一秒,
从昼捂住脸,哑笑了声,他蒙着眼,但好像在兴奋地“看”着她,甚至兴奋到有点发抖。
裴朝朝看他好像被打爽了,难得顿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从昼将身体又沉下来一点,手一抬,慢条斯将命线放进她衣襟里,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得紧紧的,埋下头亲吻她的耳朵,兴奋道:“朝朝,失忆了性格一点都没变,你以前也这样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