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薄夜把人安置好,又发现裴朝朝不在太清山了,他给她传讯,确认她安全,才放心下来,又分出心神给季慎之传灵力疗伤,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一些,才叹了口气,
  到底是亲手带大的徒弟,即使最近有些走极端,甚至走火入魔到几乎要生出心魔的地步,薄夜依旧感到怜悯。
  见他像在做什么噩梦,薄夜轻轻抬手,虚点在他额间,想要给他下一道安神术。
  然而还不等施术,
  下一秒,
  就听见季慎之模模糊糊,声带哀求:“不能不要我,朝朝。”
  薄夜手猝然一顿。
  他指尖不自主地蜷了下,平静且低声问:“她为何不能不要你?”
  琼光君眼睫动了动。
  ——因为吃干抹净了,就不能不认。
  ——因为……
  ——对了。她不想让人知道我与她亲密至此,即使私下如何亲昵,做尽了混账事,可人前永远要装作不熟。甚至连商议婚约,她也不想叫人知道。
  ——如果我比她强,是不是她就无法再抛下我?
  琼光君思绪混乱,梦境现实错落,回忆与现世亦分不清楚,在梦里,所有的东西都糊成一团,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见薄夜这问题,他眼睫颤动着,没再继续梦呓了,却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情态,像是那噩梦还在继续。
  薄夜坐在床前,半晌等不到他说话,
  他面色平静,但心里有种难言的焦躁,半晌,终于动了下手指。
  这法术名叫窥梦,
  薄夜好奇心淡泊,为人温和有礼,知晓分寸,也从不会窥探人隐私,所以几乎不用这样的法术。
  他念诀时有些生涩,指尖凝出一道灵光,落进琼光君额间。
  随即,
  一个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
  衣衫散落一地,重重帷幔中被褥凌乱,季慎之将裴朝朝圈在怀里,只露出她的一截细白手腕,搭在他肩上随着动作一起起伏,连指尖都是淡淡红痕,像被人一点点含/着/吻过。
  那只手手指微弯,也将男人结实的肩背抓出一道道血痕。
  薄夜猛地睁开眼。
  他收了窥梦,罕见地有些动怒——
  季慎之怎么敢?
  引诱朝朝和他亲吻不说,梦里竟还敢肖想这些!
  朝朝还那样懵懂,他怎么敢?!
  薄夜只当这些画面是梦境。
  他胸口上下起伏,指尖都有些发颤,他闭了闭眼,手指再一次点在琼光君额间,
  这一回不是窥梦,而是带了点惩戒意味的安神术,强压下琼光君的意念,让他忘记梦里这些不该肖想的画面。
  等用完安神术,
  他才重新拿起腰牌,就看见裴朝朝回复过来的消息:
  【我捡到一条狗,想要养起来。】
  【它不太乖,还是关起来,锁起来为妙。】
  薄夜落在腰牌上的手指一顿。
  将她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却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
  大约是被季慎之这孽徒气得太狠了。
  薄夜按了下额头,将情绪平复下来。
  随后才轻轻点了点腰牌,传音问她:“是什么样的狗?”
  他顿了顿,又往腰牌里注入一股灵力,向她发去一个视讯。
  腰牌作为宗中弟子长老们互相联系的媒介,
  除了互相传文字、语音讯息之外,还有一种可视讯息,即使身处不同空间,也可以互相看见彼此那里的实时画面。
  另一边。
  裴朝朝收到视讯,捏着腰牌的手顿了下。
  白策一直等她帮他解开铁链,但她答应得好好的,之后就一直用腰牌和人传消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虽然她看不见。
  和人腰牌传讯,哪怕传的是文字讯息,也不需要用眼睛看,别人发给她的东西会直接浮现在她脑海里,她若要给别人传文字讯息,也只需要心里专注默念想发的消息,文字就会自己出现在腰牌上。
  可她连头都没再往他这里偏一下。
  白策起初笃定得很,觉得这又蠢又瞎的女人会立刻帮他解开锁链,放他出去。
  然而随着她沉默的时间越久,他的笃定就愈发减少,开始拿不准她的意思。
  是改主意了吗?
  为什么他提出解锁链以后,她就和别人传讯息去了?
  难道腰牌另一端那人和她说了什么?
  这时候,
  裴朝朝终于往他这边偏了偏头,似乎“看”了他一眼,
  然而还不等白策提起的心落回去,她就又垂头看向腰牌。
  白策咬了咬牙。
  裴朝朝手指触碰腰牌,心想:
  白策还在这,这么大一个人,薄夜控制欲强到可怕,看见白策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她还要从白策身上渡煞气过来,把白策带回去后有的是办法瞒着薄夜,现在不打算让薄夜在这里再给她节外生枝。
  她心里计划着,正要拒绝这则视讯。
  然而就在此时,
  白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终于忍不住贴近她,
  他揣摩着她的喜好,做出少年的天真模样,手假作不经意,轻轻勾了下她的手背:“阿姐,谁在给你传视讯啊?”
  平心而论,白策的演技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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