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薄夜察觉到他的异常,问:“怎么了?”
他语气关切温和:“怎么一直看着朝朝房间?”
琼光君听见薄夜问话,回过神。
思绪再一次清晰起来——
她太会说话,太会操控人心,现在这样说话不过是想反客为主,而他之前还在期待她的道歉,期待她的解释,全是笑话。
琼光君心里那股怨憎又叫嚣着冒出来,恨她这样会伪装,恨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像条狗一样。
他把视线收回来,压住这股气恼,要回答薄夜的话。
然而就在此时,
又听见裴朝朝笑着传音给他:“你没想过吗?为什么我骗别人却不骗你了?”
她声调拉得很慢很长:“独独不骗你,难道不是你更特殊吗?”
不是认错,不是道歉,也不是死不承认继续装无辜。
是从未设想过的反应……就这样所当然地反问他——
还是以这样模糊暧昧的语气。
又是这样模糊暧昧的语气!
琼光君恨透她这语气,太有引导性,
但如果剖开她的心口看一看,兴许会发现她没有真心,说的话也全是假的,四两拨千斤,让她在所有状况中永远永远游刃有余。
他不会再被她蛊惑,也不会相信她了。
琼光君这样想着,但还是不受控地又看向她:“是吗?”
他一字一顿:“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之处。裴姑娘,撒谎前不如打一打腹稿,说些更令人信服的东西。”
这话话音一如既往冷硬,但好像在这层冷硬坚冰之下,有些别的情绪被压制着。
快要憋疯了吧?
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听见她进一步向他解释,他为什么特殊。
裴朝朝弯了弯唇,却没有再往下说。
也就是这时候,
那一边,薄夜见琼光君不答话,于是回过头来。
他前面有树枝遮挡,算是个视觉死角,需要往旁边挪一挪步才能看见裴朝朝。
她还站在窗后,脚步都没挪半点,就像是还不知道薄夜已经回头,快要看见她了。
而薄夜也没停顿,
他抬手,指尖搭上花枝,手腕稍稍用力,要将那花枝移开。
与此同时,
琼光君眼皮一跳,快速出声叫住薄夜:“师尊。”
薄夜一顿,手上力道一松,于是花枝又回到原位,挡住视线。
他看向琼光君:“怎么了?”
琼光君很少说假话,他垂下眼睫:“没有。刚才在想她心疾的事,出神了。”
薄夜一哂:“是吗?”
他语气温和:“你很关心朝朝,我还以为你会生她的气。”
琼光君下意识不喜欢薄夜这语气。
这样熟稔亲昵,好像薄夜和她才是最亲密的,而他季慎之他是外人。
分明……分明——
她刚才才说过,他或许是特殊的那个。
琼光君心烦意乱,压下诸多念头,平静道:“既然她心疾犯了,不如去找些医治心疾的灵草。”
他从前不说谎,但现在说起来却无比顺口自然:“她身体羸弱,等不了太多,师尊先去药山看看治心疾的灵草,我也去别处找一找。”
裴朝朝的身体确实算不上好,薄夜也觉得要早些医治才好。
他也没继续耽搁,和琼光君告别就往药山去了。
等薄夜走远,
琼光君再抬眼,就看见裴朝朝依旧站在窗后。
她这时候就没再和他传音了,出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帮我了。”
琼光君目光有些阴沉,语气还是冷硬:“你要我帮你出去,但这结界还好好在这,我帮你什么了?”
他想说他没有帮她,可这种话不过是自我说服,自我催眠。
越是这样越是欲盖弥彰,可能他自己都快要崩溃,智告诉他不要帮她,再也不要相信她,但还是不由自主顺她意思。
裴朝朝撑着脑袋,饶有兴味欣赏琼光君这幅濒临被逼疯的样子,不介意说些漂亮话:“你帮我支开他了。”
她在笑:“这不算在帮我吗?”
她姿态很放松。
其实刚才薄夜将将要回头时她就是这幅姿态了,好像根本没担心过薄夜会回头看见她。
也不知道是料定他会帮她,还是觉得即使薄夜回头了,她也有办法让薄夜放她出去。
琼光君不想继续剖析她,
他按下思绪,扯了扯唇:“是吗?”
他语气难得带上点讽刺:“说你骗都懒得骗我,你就说独独不骗我,我特殊。说没有帮你,你说我支开他也算帮了你。裴姑娘,真是和你说什么话你都能圆,你倒是说说你支开他有什么用?别总撒些经不起推敲的谎,我不会信。”
琼光君很少说这么多的话,
裴朝朝感觉到他这话里怨气深重——
平时不声不响的人爆发起来,说话倒是比谁都刁钻,比白辞还要刻薄。
她说:“我支开他,是因为想向你解释。”
琼光君不冷不热:“解释什么?”
裴朝朝抬起手,指尖往前探,
琼光君现在站在窗前,但她触碰不到,伸手只摸到窗前无形的结界:“我的确在骗江独,对薄夜和白辞也不真诚,但独独没有再骗你,是因为你特殊。仙长,这话不是说谎敷衍,所以经得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