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四肢依旧酸软乏力,这样的状态,白牙摇了摇头。
  敌人不会因为自己虚弱而手下留情,所以,要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做到最好。
  在回去之前,要先找到兽郎丸的下落。
  稳稳地握住手里的刀,浅浅地呼出一口浊气。
  傍晚,晚霞无比惊艳,染红了半边的天。
  冬树听枫婆婆的吩咐,出来唤白牙回去吃晚饭,却不曾想,莽撞地一脚踩进了一副画卷里。
  快的几乎看不清动作的银光飒飒,掀飞落叶挑起如霜。
  那人的动作带起的风。
  在风拂过自己的耳畔之际,也撩拨着那颗懵懵懂懂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奇怪的氛围,让那个站在霞光里的人变得朦胧而又梦幻,那层日光披在少女的身上,添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极快而又敏捷,劈砍的架势利落干脆,停下的人微微出汗,张嘴小口的喘息。
  冬树的眼睛完全移不开。
  直到又对上了那双乌黑眸子的视线,澄澈的眼神里是小小的疑惑。
  啊……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那个年轻的男孩子说完这短短几句话,头几乎要埋进了地里,白牙歪着脑袋惊讶了一下。
  额。
  是她认识中的那种负责吗?但是这算不上是冒犯吧。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白牙没有多想,收起刀进屋了。
  和枫婆婆告假的冬树,并没有离开多久,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明显是属于女性的衣裳。
  他把白牙叫了出来,郑重其事的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大意是要把这件衣裳送给她。
  “可爱什么的,是冬树的错觉吧。”
  这低头的姿势几乎和那天一模一样,她下意识的想起了什么。
  所以是道歉的礼物?
  白牙伸手欲接,似乎是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的枫婆婆咳嗽了几声,把她拉了过去。
  “这样啊……”
  出来的少女套上了一身巫女的打扮,红衣白袴,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在风中不羁飘舞。
  “我穿这个就好了。”
  原来,在这个时代,赠送衣物的意义,并不单单是普通的礼物那么简单。
  唯有亲厚的长辈,或是心意相通的恋人,那么冬树的这份礼物,她是无法做出回应了。
  过于亲昵的相处会给人造成误会,可是,明明已经保持了距离。
  思来想去,白牙决定解释一下。
  “不必在意那件事情,我只是因为伤口而不太习惯穿上衣,所以并不是你的错,不需要你的负责。”
  说完扭头离开。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垂着头僵在那里。
  枫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拍了拍冬树的肩膀,浅浅地咳嗽了一下。
  少年扬起来的那张脸上却并没有泄气:“她看起来完全不懂呢。”
  “啊~是白牙啊,这里的话,水流都被拦截起来了,在找什么东西吗?”
  胡乱点头的少女并没有分出神去理会那些议论。
  “看起来心神不宁呢……”
  “是啊是啊,据说是失忆了,上次我没看到,但是捞起她的人都以为是具尸体呢,没想到还活着,也是运气好呢。”
  “那孩子这个样子,看起来也像是丢了魂吧,不知道枫大人有没有办法……”
  “是啊是啊,不然也太可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家人,不会是哪个村子又遭了流寇的殃吧。”
  “我猜八成也是,除了妖怪的话,也只有那群匪寇了。”
  “感谢巫女大人的庇佑,希望结界依旧保护着我们……”
  “感谢……”
  是的,白牙的内心十分不安。
  在这处浣洗衣服的地方,她并没有发现兽郎丸的尸体,细细地嗅闻,也没有血腥的味道;在石头卡住的角落,她伸手摸索着,只捡起来几片靛青色的布料,那是无比熟悉的花纹。
  药物可以治疗身体上的伤口,但那颗因无数谎言而破落开的心,却是无法被草药简单治愈。
  自那日后,冬树发现了白牙的心情似乎变得更糟糕。
  这表现在早出晚归,几乎要见不着人了。
  再一次,熬到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依靠在门口的冬树等到了身上湿漉漉的白牙。
  少女看起来是练习完刀术之后,在河里洗了个澡,白色的巫女服几乎可以看见内里绷带的形状,甚至还微微的泛红。
  ……红?
  “白牙,你的肩膀出血了!”
  比起他的大惊小怪,流血的本人反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嗯。”
  像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然后,冬树第一次大着胆子,把枫婆婆半夜给摇醒了。
  寂静无声的夜晚,只是一眼,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那伤口,那种伤口,和父亲打猎时遇上的野熊抓上一爪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出现在一个少女的身上,过于狰狞。
  “所以,你这是在折磨自己吗?离开村子的结界,你背上的东西会吸引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下次要是死在外面的话,只能辛苦我们冬树去给你收尸了。”
  枫婆婆看起来很生气,但是冬树知道,这种气愤不过是因为担心,他给那位老人拍背顺气。
  “对不起,枫婆婆,给您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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