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楚茗的意思很明确了。
  自古朝廷纷争无一不是因权势所惹起,底层的人一旦有野心,只会想尽办法往高处爬。
  而皇帝身后也需养足人马抵御外敌,以防内患。
  然而权势越大,皇帝之位越发隐虚。
  在大俞,太子身为下一任继位主,众多皇子对此虎视眈眈,这些年想尽办法拉他下水,同时也被多少双数不清的眼睛盯着。
  若此时楚嘉熠立太子妃稳固太子权势,少说也能削去其他皇子的野心。
  臣以为,殿下要对付稷翎和太后,可以先从权势这面下手。
  届时就是在朝廷上撕破脸皮,就算太后拿出先帝威风,只要有楚茗镇场,稷翎也处于下风。
  其余事,继续依照殿下计划进行。
  毕竟亲成了,妃立了,若是再有个孩子
  想到这,楚嘉熠默默蹙眉。
  不可能,云岁这身体也生不了。
  师淮摩挲下巴良久,盯着太子严肃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楚嘉熠瞟他一眼,深邃幽暗的眼眸泛着盏盏烛火的影子。
  云岁刚寻到占卜阁门外,便听师淮的声音从里面模模糊糊传出来,他听不太清。
  没等云岁仔细捕捉到几个字眼,门就开了。
  四目相对只有一瞬,云岁很快别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离开。
  楚嘉熠自然跟上。
  他注意到,方才云岁脸色上的欲言又止,分明是想跟他说话的。
  云岁初来皇宫,对哪里都陌生的很,可偏偏凑巧能找到楼门,裹紧狐裘想往不远处的亭子中走去。
  就在足尖即将踏出门外时,楚嘉熠从背后将他揽紧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对方有些冰冷的双手。
  岁岁,生气了吗?
  云岁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生气,但心里就是难受。
  尤其是看见楚嘉熠的时候,他想推开身后的人,可还是舍不得。
  于是他只能垂下眸,语气低沉:所以,你当初一声不吭离开苗寨,是因为那时稷翎就想让我们陪葬了,是么?
  关于当年的一切,楚嘉熠没有亲自开口,都交给锦一在明禾和云岁面前一一解其惑。
  楚嘉熠轻点下颌,没有否认。
  云岁嗓音微颤:谁让你们自以为是了
  楚嘉熠顿了顿,岁岁?
  你觉得依我阿爹的能力,还护不了你一个小瞎子吗?
  云岁低下头,想起自己的阿爹、阿姐,还有那些看着他长大却惨死于稷翎刀下的寨民们,总难以喘上气。
  楚嘉熠虽然瞧不见云岁的正面,却知道对方心里的难受。
  半晌,他嗓音干哑,我怕的是万一。
  万一苗寨寨外的苗卫防不住那些弓弩手,真如稷翎计划得逞呢?
  是他惹来的祸,应由他带走。
  隆冬雪季,薄薄的雪片落在光滑的细枝上 ,压弯了脆弱的枝头。
  云岁到太子寝居时,下腹隐隐开始绞痛了,心脏也被攥紧了般跳的难受。
  很快,一种密密麻麻的痒痛从腿间爬满到上身,接着向全身扩散。
  这是情蛊发作的前兆。
  云岁险些忘记。
  不过他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
  楚嘉熠扶着云岁的手顿住,发现云岁的全身都在颤抖,连带走路的步子都显得艰难。
  同为被情蛊所熬三年,楚嘉熠怎能看不出他的反应是出自何种。
  跟我来。楚嘉熠牵紧了云岁的手腕,拉着他去离开了寝居。
  云岁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发现地方越来越陌生,忍不住挣脱他的手,平静道:我,不想出去了,想回去休息。
  楚嘉熠重新抓回他的手,带他拐进最后一个弯月墙后,是带你去休息。
  云岁簌簌抬睫,瞧见前面的寝居。
  楚嘉熠趁他还未反应过来,手绕过纤细的腰间,将人抱起往里边儿走去。
  这种被楚嘉熠抱在怀里的感觉,实在太过让云岁安心,连带他的痛觉都似乎轻了一些。
  也许是错觉吧。
  楚嘉熠踹开房门,里面视线并不亮,昏暗的像是没有点一盏烛火。
  云岁抿唇,腹部的热意窜上心头,趁此扯了扯楚嘉熠的袖子,我又不是瞎子,何必费这么大劲让我在这么黑的地方休息?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地方。
  尤其是前方悬空的红色珠帘,屋内还点着浓郁的香薰,闻起来倒像他们苗疆惯用的那种。
  只是还有一丝不同的。
  正当云岁没得到楚嘉熠的回应时,身边的门突然关了。
  寝内霎时乌黑的连一丝光都瞧不见。
  你知道孤要对你做什么吗?
  楚嘉熠抱着云岁走了几步,突然低下头,在黑暗中这样问他。
  云岁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就已经有了些隐隐的猜测。
  想必楚嘉熠是看出了他的异样。
  既然如此,那他索性也不装了,很轻的点头回应。
  后背躺在一处温暖的地方,云岁往身后摸了摸,发现是块柔软的床毯,上面的绒毛很密集,因此也足够保暖。
  这时,云岁才反应过来楚嘉熠带自己来这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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