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刀柄一直指朝他的方向,向他邀请。
相比起我的崩溃,他显得很平静,只站在门边冷笑,说我是条疯狗。
“明天要不要去做个亲子鉴定?要不要?我要不是你亲生的那你才是中彩票,故意伤害罪,我告不死你。你对不起我妈,又纵容那个女的,老天要报应你都来不及,还敢在这儿笑。我看你还能笑几天.....把你那些法官朋友都叫过来看看,看看你这事儿该怎么判。”
护士冲了进来,让他们把我按回病床上,那刀子卡在左手手掌,我自己拔不下来。又来了医生给清创、打麻药、然后缝针。右手也因为拔了针,一时间两手都是血。
我妈回来了,看到这个场面哭得更大声。她把我爸他们撵了出去,然后抱着我的脑袋,说,
“秋秋,秋秋快冷静。别说话了,医生说再说话就要打镇定了,妈妈心疼......”
我控制不好自己的呼吸,只觉得左眼一直睁不开,右眼也看不清楚。左手伤口很深,处理好后裹了几圈纱布,让手指僵直,难以握拳。留置针有我半个手掌那么长,又重新扎在了右手。
“几点了?”医生走了以后,我问妈妈。
“快晚上十点了。”
“你帮我把床放平吧,我睡一会儿。”
“不吃点东西了吗?医生说现在可以吃东西了。”
“不吃了,我头晕,想吐。”
躺下以后我把两只手举高,妈妈帮我盖好被子,说睡吧。电话响了,我让我妈帮我接通放在我耳边。
“喂?”
“你怎么没来上课?”是韩文叙。
我没说话,也没眨眼,眼泪就像争先恐后,一直流一直流。
“喂?柯北,你听得到吗?你在哪?”
很奇怪,妈妈哭的那天我没有哭;被酒瓶砸伤的时候没有哭;做噩梦醒的时候没有哭;被柯维成又打又骂的时候没有哭;医生把刀刃拔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哭。
却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秒,感到源源不断的悲伤、恐惧和委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缺氧。他在电话那头一直问着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只对他说了一句:
“疼....我疼......”
说完觉得这也太丢脸了,匆匆挂了电话。让我妈去跟大橘请假,她说已经请了,理由是车祸,给批了两周。你们班主任很好,没跟其他同学说你的情况,还说要是坚持不了,期末考也不用回去。我说没事,考试还是要考的。
我妈说她要回去一趟,给我熬骨头汤,让我别乱动。她走了以后,我在病房里喊了一声“秋秋”。他来了,是从右边窗口飘进来的。他看着我,不说话。过了好久,我轻声说了一句,
“ならく。”
“什么?”
“ならく,奈落。”
“哦,你说地狱啊?”
我点点头,
“彼は奈落。”(他是地狱。)
秋秋没有否认,我问他,
“像这样的事,还有完没完?”
他说,
“以后还有,好好受着吧。”
说完,他就飘走了。
今天周四,明天周五。周六那天我才给飞哥和朋朋发消息,在微信上给了医院坐标和病床号。他俩把晚自习翘了,下午六点多就来了。在病房门口看着我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样子,迟迟不敢进。
“进来呗,那奶茶我要喝。”
飞哥把他们带的牛奶、零食一一放好,就拿着戳好吸管的奶茶喂我。朋朋带了不少水果,还给我带了一个游戏机,怕我无聊。我挥了挥我的双手,表示游戏暂时玩不了。
“怎么这么严重?”朋朋说。
“我问了王阿姨,说你出的车祸。啥车撞的?我看这怎么不像?”飞哥说。
我被奶茶呛到,咳嗽了一会儿,把病号服掀起来,露出肚子上一片淤青。我说,
“拖拉机把我撞的,妈的,那个拉机。”
“阿姨呢?怎么不在?”
“我妈有事出去了,护工下班回去了。带烟了吗?先给我来一口。”
飞哥帮我点了一支,用手拿着喂我抽。我一会儿要喝奶茶,一会儿又要吃水果,把他弄得手忙脚乱。
“你在哪能碰到拖拉机啊?”
我挑眉,
“在家啊,在家就能碰到。”
飞哥还想问,被朋朋用手拐了了一下,说,
“你还看不出来?这是他爸打的。”
飞哥瞪大双眼,
“有病吧?把你打成这样?初二那年差点把你打瘸了,你躲到我家来,他还求你回去,各种说好话。我以为他改了。”
我吐出一口烟,
“改什么?他不是后找了一个么,我也不知道再婚了没有。那女的仗着自己怀孕,三天两头往我家跑,气我妈。嫌我妈分财产分少了,说我妈,她说我妈亏待了我爸,你说离不离谱?!把我给气得,我上门去要个说法,让她别找我妈麻烦,然后我爸就拿酒瓶子把我给砸了。吶,这里,缝了十几针。4号那天在医院,吵起来,又把我眼睛打了,今天都好多了,前几天都睁不开。”
这话把他俩听得沉默,我不想要这气氛,就说,
“唉,我还帅吗?是不是不帅了,现在是三分帅还是五分帅啊?”
飞哥过来摸摸我的头,又不敢太用力,说,
“帅、全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