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在想什么?”奥赖恩突然开口,他选择用发问来回应女巫的走神。杰西卡站定侧过身去,上了年纪的黑发男巫身形颀长,沉默时生出一股儒雅的气质。他曾经会戴着一枚刻有布莱克纹章的金色戒指,但现在手上空空如也。
  “在猜您是不是在来之前吸了烟。”杰西卡合宜地回应道,工作后她找到了最合适跟人打交道的笑容,“我能闻到您袍子上的烟味,虽然我不该对您的个人生活多加指摘,但站在治疗师的角度,我不推荐您这样去做。”
  “你对一位将死之人的生活太苛刻了,米勒小姐。”奥赖恩淡说道,随后挥舞魔杖驱赶可能会碰到他衣角的植物,“我没有任何延长自己痛苦的打算,而以我的家族考量,雷古勒斯早在几年前就足够优秀了。”
  赫奇帕奇觉得这话有一丁点诡异:“在我们与院长看来,雷古勒斯一直很关心您。”
  “我从来不否认,”奥赖恩摇头,杰西卡注意到他总是会走在她前面,“我与妻子曾经跟孩子们玩过一个游戏,在宅邸或庄园里寻找音乐盒。直到几年前我还认为这是种成功与孩子亲近并教导他们的方式,但事实上,你可以从人们处理一件事时的不同手段窥见他们的性格。”
  杰西卡快步跟上他,鞋跟踏在装饰用的小路上笃笃响,类似于一种无需开口的追问。
  “你完全可以去亲自问雷古勒斯,相信他一定也印象深刻。”但很可惜黑发男巫没打算给他答案,“如果你不去主动理解他,可没人帮你补这门功课。”
  她有时候真是讨厌布莱克们自视甚高的样子,杰西卡皱着眉翻阅伊丽莎白寄给她的麻瓜小说。她不想承认自己向来有冲雷古勒斯摇尾巴的倾向,但骗人不是美德。少女啪地合上小说开始给洛夫古德写信,托了记病历的福,她现在写什么东西都快得像风。谢诺菲留斯上周向潘多拉求了婚,两个人靠着魔力般的热情将《唱唱反调》运营到了今天。
  似乎,她已经好久没写新故事了,杰西卡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哈欠,也许是因为自己终于有了正经事干?她把信折好后哄了荣誉帮她寄,她这周住在了雷古勒斯的公寓,他估计是把这里当仓库,丢了不少不应该出现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东西。她倒了两杯气泡酒摸到书桌附近找他,略过了几本旧书、工艺品与成盒的香烟,雷古勒斯正在用她送的工具拆报纸,某种诡异的排遣无聊的乐趣。
  光瞧就能看出他此刻相当放松,眉头舒展,唇线也不像当年读书时那样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呈现出游刃有余的姿态。杰西卡把自己的那杯酒一口气喝光,随后双手软绵绵地环上黑发青年的脖子。而雷古勒斯吻了下她弥漫着酒气和果香的鼻尖,伏下身子扣着她的腰,好防止她脱了力彻底滑下去。
  “奥莱恩先生跟我说,你们曾经玩过一个有关音乐盒的游戏。”在跟男友沟通了他父亲的身体情况后杰西卡讲道,那两杯酒的酒精量完全不会让她喝醉,她认为这更类似于自己与雷古勒斯成年后的报复心,他们在各自的私人空间里都弄了一大堆未成年违禁品。
  “我很高兴你跟他相处得不错,”雷古勒斯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地说道,但他立马笑了笑,这就让他显得很真诚。杰西卡感到他正轻轻蹭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顺着小腹试探着往上拨弄,“他跟你说了多少呢?”
  杰西卡闭上眼摇摇脑袋,只等着听讲故事。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青年指腹的触感宛如冻结的冰雪,很轻柔,碰到哪里就融化到哪里。
  按雷古勒斯的说法,这是个很奇妙的故事。大概在5到6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交给了他和小天狼星一个难题:寻找一个不停播着歌音乐盒,它可能藏在任何地方。起初年幼兄弟俩认为很有意思,甚至推测出按父母的性格绝不会是地下室厨房这种不体面的位置,可大概四天后他们就意识到这是个纯粹的骗局。
  “事实上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个音乐盒,它被施了个简单的藏匿咒,但当时我们才刚拿到属于自己的儿童魔杖。至于音乐盒播放的内容,是一些诗歌,关于布莱克的历史。”雷古勒斯说道,“抛开内容不谈,这的确算得上某种规训。”
  少女斜坐在了毛毯上,她把脸颊靠在他的膝盖:“你报复了?”
  她知道雷古勒斯认同那些极端的理论,也尊重家中的长辈——但被一个音乐盒规训就是另一码事了。
  结果像踩了尾巴,雷古勒斯第一次煞有介事地解释起来。随着共度的时间变长,他貌似开始很关注她对他的看法,就好像极力劝说她认可他似的:“我更愿意称其为反抗。”
  杰西卡眨了眨眼睛,她记得她那时候还在玩泥巴呢:“你五岁就学会了反抗?”
  突然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突然发出水烧开般的声音,赫奇帕奇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嗞嗞尖叫的怀表。她一边朝雷古勒斯道歉,一边嘀咕着向梅林祈祷不是自己魔药的问题。不够资历的治疗师基本上全年待命,她现在负责的每一位住院病人只要出现问题都会以这种恐怖的方式第一时间提醒她。
  “你在家等我,”她边套毛衣边找跑去盥洗室漱口,“明天我不住圣芒戈的话,还来这边拿东西回去——”
  “我有一次都订好去巴塞罗那的票了,结果被院长活生生摁回来开会。”提斯代尔大口吞吃着六楼食堂提供的煮豆芽,“但很显然,这种加班并不会增加休假,也没有额外的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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