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饶是这般时候,夏莲也是描眉画腮,绫罗绸缎样样不缺,半蹲在床边答道:“主子,您是奴才永远的主子,不管您去哪儿,我都会跟着您的。”
  余暄妍道:“是吗?果真跟着我,那么为什么开始变卖府中的珍奇古玩,你收集的那些钱是不是想要半途上回去过你的逍遥日子?”
  夏莲心里一惊,险些跌落在地:“主子,奴婢没有啊。”
  “没有?你以为我病昏了头,便不知你做的那些事?我待你不薄,如今你却要弃我而去。”夏莲心知躲不过,嘀咕片刻,横竖如今屋子里再无旁人,破罐破摔道:“主子您以前也说过,想要给奴婢找一个好归宿的。”
  “好归宿,是好归宿。”余暄妍如今不禁想起秋歌。秋歌在余府上住了那么多时日,动辄打骂,傅意怜一回来不还跟着她的旧主去了,她所承受的那些屈辱不过都是为了她的主子,为什么夏莲就做不到呢?
  事到如今,余暄妍不禁想起一句话:仆随其主,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她看着夏莲这幅过河拆桥的恶心模样,不由得想到自身,难道在别人的眼中,在傅淮安、裴雁知的眼中,她就是这么一副令人恶心的模样吗?余暄妍撑着身子坐起来:“我也不怪你,如今你要走,我可以放你去个好归宿。不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会连梳洗打扮都不愿意给我做吧?”
  夏莲一听有底,连忙道:“奴婢不敢。”
  她替余暄妍选了一身鹅黄襦裙,替她梳了一个极为精神的倭堕髻,插上她最喜欢的玉簪,这才问道:“主子,咱们如今要到哪里去呀?”
  余暄妍道:“去傅意怜家,给她赔罪,看她是不是能放过我们一家人。”
  夏莲道:“主子,奴婢是不敢去的,从前我没少打秋歌,见了她恐怕要被生吞活剥了。”
  “不去?”余暄妍眉间氤氲开一丝讥讽,“来人,给我把夏莲押过去。”
  傅意怜今日没去先生那里,反倒是去了黄掌柜的店铺。黄掌柜一听她又来查账,差点双膝一软,又要跪下。傅意怜乐得让他怕,也不解释。
  她知道,平州事艰,她虽不通军务,可也懂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前阵子因着元莺的事情,寨里损失不少。若是阿南用得到,她这边的庄园铺面自然得拿出来支持他。
  为着这,她得再清楚一边傅家能拿出多少钱。
  正翻了没几页,就看到外面吵吵哄哄地来了几架马车,她一眼便认出打头的是余暄妍的马车,不由得皱起了眉。
  第43章 试试黄掌柜最会看颜色,立即对门外道……
  黄掌柜最会看颜色,立即对门外道:“是谁在这里吵闹喧哗,打扰我家主子?”
  门口的人道:“是余家的人。”
  余暄妍不妨先被施了一个下马威,怎么,如今她已不算傅家人了吗?
  就见夏莲匆匆忙忙地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差点撞到端着热茶的秋歌身上,傅意怜站出来道:“我本已放你们一马,你们不在府中好好呆着却要跑到这里来喧闹,是嫌老四上次罚的太轻了吗?”
  夏莲一见了她二人,扑通跪倒在面前,秋歌显然还是不太明白,有些不自在,傅意怜扶着她的右臂,与她并排站着,夏莲道:“求求二位主子救救奴婢吧,我家主子要挖了我的心肝去。”
  随即便见余暄妍举着剪刀冲了进来,道:“贱婢,当初在平二小姐的家宴上竟然跑到院子里去公然嘲笑傅二小姐和我荣妹夫,说他什么大字不认得几个,又是什么没有见识,成不了大事。这话我都不忍赘述,这般的话狼心狗肺,是人说得出来的吗?如此这般的狗眼看人低,我今天就把这这狼心剜了去,也省得她识不得真龙。”
  二人你追我赶,在大堂里跑了半圈。
  好在这时没什么客人,傅意怜直摇头,道:“够了,在我面前还演什么戏。”秋歌把那剪刀夺下来,以防她伤了不相干的人。
  余暄妍道:“妹妹,我如今是真心诚意来向你道歉的,从前都是我做嫂子的太糊涂。啊是了,你若不愿认我这个嫂嫂,那、唤我姐姐也是可以的。”
  余暄妍瞧着她的神色,傅意怜却只是在想,说夏莲的心是狼心,都侮辱了狼。凌日峰上的人都视狼族为圣物,不由想到上次与思康一起行路的那一晚。
  余暄妍继续说道:“我们既然都有这般的才华,应该好好地联合起来。这样我们的铺中能做的可就不只是那一点点生意,说不定这海路陆路都能够让我们一乘十、十乘百地运作起来啊。裴家虽然获罪,但是傅淮安如今还是我的夫君,看在他的面上,我们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知交故友,妹妹拉我一把,我给你当牛做马。”
  傅意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做过的事,便是已经做过了,不可能当它不存在,即便是重来一次,也都不可能。”
  余暄妍忽然觉得她如今说话的样子,与余鸿鉴站在窗边的那幕很像,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说着一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余暄妍猛然咳了几口,咳出了一滩血,秋歌对咯血这事很有经验,以自己多年的功力看出了些许,现在的她不是在演戏,她的身子是的确已经这么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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