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意怜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白元觉站起来直视她道:“二哥一味惯着你,我可不会。这次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不可能让二哥拨的。”
  傅意怜快气疯了,他觉得她大半夜巴巴地跑了来,枯坐半宿,是为了钱!
  “横竖余鸿鉴认了镇守宛州的大都督作义父,又会赏梅、又会吟诗,该当比我们有用处。”
  “你们监视我?”
  白元觉不作声,气焰突然下去了一半。傅意怜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怜儿。”荣山南被武子瑜扶着,满面倦容。
  小腹好像有些鼓起来了,比上次来的时候看着大。傅意怜抢着去扶他,将眼泪偷偷蹭在他肩头,不让他瞧见。
  武子瑜便让出来,狠狠瞪了白元觉一眼。
  白元觉别开目光:“这么晚了也不让二哥休息。”
  果然荣山南大半身子重量都放在傅意怜身上,她知晓,若不是难受得紧,他绝不会这样。瞥见撒了满地的信纸,心痛得气息都不均。她便是仗着他不读诗词、少有情趣,肆意妄为地一再伤他。
  “我没有派人监视。”身旁传来暗哑的一句解释。
  若白元觉来说,她自然不信。□□山南说的,她知道不会有假。若做了,他一定承认;即使他骗她,也一定是有什么善意的理由。前世她全无这样的觉悟,现在却主动为他开脱。
  实在折腾得太晚了,荣山南索性也住在校场。木制的楼梯吱吱呀呀,二楼几处卧房,光线昏暗。
  男人只说了那一句话,再未说其他的。傅意怜挨在他身旁,敏感察觉到他屏力调息,大概顾忌还有两人在场,不肯叫人看出端倪。
  武子瑜忍不住提醒:“二哥腰上有伤,使不得力,二嫂多掌着点儿。”
  傅意怜摸摸按按过去,果然腰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
  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这哪里像住人的地方。傅意怜暗地摇摇头,和白元觉一起轻手轻脚把荣山南安置好。
  “二嫂,烦劳你照顾二哥。老九下午来过,二哥喝过安胎药,有事你叫我。”白元觉在荣山南面前乖得像条哈巴狗。
  阴阳大师!傅意怜不想理他。
  武子瑜和白元觉出了门,白元觉仍不放心地回头看。
  武子瑜后怕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二嫂来了居然敢不告诉二哥。”
  白元觉冷哼一声:“她自然是有事相求,让她等等又怎么了?”
  武子瑜攮他一拳:“干嘛总跟二嫂过不去?你要是把她骂跑了,还不是得二哥心疼。”
  白元觉摇摇头:“我就是看不过眼,二哥还非要护着,我也没办法。”他叹口气,“不说这些了,这几天城北那边恐怕要有动静,你多派人盯着。”
  “知道了,四哥。”
  傅意怜发现窄窄的房间里,床下竟然还有个小箱子。箱子里是一套合她身的中衣,还有篦子、胭脂等女子的用品。傅意怜没有挑破,心里却暖得很。连这里他都备了她的衣服,便是想着她哪天来,留住她。
  换了衣服回来,荣山南仍靠坐在床头,腰后垫了几个枕头,长腿微微蜷起,护着小腹。
  “怎么不躺下?”
  “怜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要说吗?”
  难道他也以为她是来要钱的?傅意怜猛摇头:“我来找你,自然是我想来找你。我,想你。”
  傅意怜小心翼翼团在他身侧,也不知这几日他有没有给自己涂药。她要给他涂又难免想起上次的尴尬事。
  纠结了许久,她还是开口问道:“那两瓶药你带了么?”
  荣山南展臂将她圈得更紧了些:“忘了。”
  少女不依不饶,攀着他的胳膊蹭到他脖颈间,在他下唇轻轻印上一个吻。
  “怜儿?”
  少女羞红了脸,不给他任何看到的机会,继续细细描摹他的唇线。两手忘情地又要往他腰腹间摸去。
  “怜儿。”荣山南又喃喃唤道。
  傅意怜不得不停住了,埋首在他怀中,不敢看他,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郎君,上次、我不是有意的。你也知,家中无人教导,我全然不懂这些。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没有嫌弃你、抗拒你的意思。我、我……”
  她只恨自己词穷,只能再次笨拙地去亲吻他的下颌,下意识捧起他的脸。
  荣山南轻手按住她。“我知,我又没有怪你。”
  “不,郎君,你怪我吧。我求你怪我。”哪怕他骂她几句、打她一顿,她心里的负罪感都能减少几分。可偏偏,男人什么都不显露,痛苦和着血,一并吞下去。
  荣山南竟从不曾看出素日端庄知礼的大小姐竟这么黏人。他扶着她的胳膊,她还微微发抖。
  那次阴差阳错,是她喝醉了酒,还错把他当成了余鸿鉴。如此算来,这应当才是他们的第一次。她还是怕的,怕他?还是怕疼?
  她用一再进攻来掩饰这种心虚。何况,在这里,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荣山南侧首躲开,少女眼神中满是失落。
  “阿南,你不要我了吗?”
  荣山南温声哄她:“怜儿,我如今的身子,也做不了什么。”
  傅意怜如蒙大赦,赶紧捡着台阶下:“这几日还是疼么?”
  荣山南牵着她的手往下游走,停在腹侧。
  “这里?”
  “嗯,怜儿,替我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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