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然最初缇娜诞生的时候，就该全部扼杀在摇篮了不是吗？因为菲尔克斯在意缇娜，所以默许了缇娜的情感出现，甚至为“两情相悦”的结果高兴。
  之后的诺拉、纳特帕格、诺斯，不过是步了缇娜的后尘，缇娜比它们早十年诞生，真要追根问底，最大的责任难道不在索拉？
  菲尔克斯需要为人类活下来，自己这个妹妹代替赎罪又如何？
  “表姐！”杰弗里森怒吼。
  “听话！”阿黛尔的语气也很重，凛冽的气势像是冰雪里的锋尖，“这是我身为长辈的责任跟使命。你也好，菲尔克斯也好，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为主脑送命。只有我可以。”
  说着又软了语气：“这次的事情还留了十一天的时间给我思考方案跟对策，到时候能活下来也说不定。你跟菲尔克斯代表着最后的希望，务必要带着全部人类离开，解决完探索队驻点的问题，剩下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听话！你是最乖的不是吗？”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杰弗里森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是我的责任啊！”他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做好了最后一次改装的准备，结果阿黛尔说她要替自己去死？
  他根本不值得如此！
  阿黛尔才是最该活下来的那个不是吗？她原本明眸善睐光彩动人的一生，都被自己当年那点残留的善念毁得一干二净，她本来该是幸福的大小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顶着没有温度没有心跳的身体兵器一样活着。
  “你的责任在以后。”阿黛尔捧起他的脸庞，拇指轻柔地擦去那些眼泪，语气柔和如同沐浴春风，“曾经忽略的事情用以后来挽回，宇宙中有太多的危险，人类的性命还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必须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我，为了大家活下去！”
  “用我一个死了一次的人的性命，换一个族群永远的未来，我觉得值得。”
  “所以，杰弗里森，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第46章
  杰弗里森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是魂不守舍的，阿黛尔的话语太有冲击性，让他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又或者根本反驳不了。全人类的分量压在自己身上，他又怎么可能任性得了？
  原本想让阿黛尔活下去的心愿，在阿黛尔的决心下，显得那么苍白，不被当事人所接纳的心愿，根本算不上心愿不是吗？
  所谓心愿，就是双方都要满意的愿望，比方说守护好人类的未来。
  那是阿黛尔的心愿。
  杰弗里森无法拒绝也无法反抗。
  他有些茫然地走到了飞船的建造基地，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付出，早就完成了绝大部分的外壳，内里的材料搬运也在进行，原本在育婴堂半死不活的人类们，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了明媚的笑脸，他们由衷地感觉到希望。
  “杰弗里森，你过来了，”妮可搬着一箱能源电池，遥遥看见他便走了过来，“目前的建造非常顺利，你是过来检查工作进程的吗？”
  见他一言不发，又道：“尽管放心好了，大家都在努力，肯定能行的。”
  杰弗里森仰头看着高高的宇宙飞船，巍峨的建筑物庞大富有安全感，完成九成以上工作的飞船，已经有最初自己图纸的模样，眼前的妮可满怀信心，众志成城，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他突然明白过来阿黛尔的意思。
  希望……吗？
  因为自己是人类希望的一部分，所以不能够死在这里？不能够跟主脑数据库同归于尽？他必须要对得起这些人的信任，这比短暂的烟花消逝更重要！
  良久，妮可听到一声：“嗯。”
  这是杰弗里森做出的答案。
  他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既然阿黛尔把她的那份托付给了自己，那么就要承担起三个人的责任，无论是赎罪还是偿还，都需要努力地完成极限的部分！
  房间里，阿黛尔也在跟菲尔克斯交流。
  “就这么让他出去没事吗？”菲尔克斯看着摇晃的帘子说道，“我跟杰弗里森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他的习惯如何，刚才他的表现太过出乎意料，我不希望你最后还有不安。”
  菲尔克斯最难得的一点，是他从来不会阻拦妹妹的心愿，无论是当初的港宁十年，还是现在站前的诀别时刻。
  他总是冷静地看待所有事情，理智地支持妹妹的想法，会做的也不过是扫清障碍，让妹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没事。”阿黛尔神情有些憔悴，眼底里却还是藏着温柔的神色。杰弗里森的反应比她想的要大，那个孤僻冷漠的小子，终于有了承担起自己责任的模样，可惜时机与环境不允许他如此，“他会想明白的。”
  全人类的责任压在他身上，他不可能继续任性下去。杰弗里森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虽然嘴上说得很凶狠，但是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无论有多少艰难都能完成。就像当初带着她的数据芯片在边缘星域生存了三年一样。
  “那就好。”
  说完，两人都静默了。
  做出选择不是很难的事情，一句话的开口再轻易不过，难得是度过内心的起伏坎坷。
  菲尔克斯看着自己的妹妹，机械助理的外壳失去人类色彩，但是眼神一如既往的坚韧，与多年前固执的少女印象重合，是他最熟悉也最骄傲的模样。
  一时间，心情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