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赚很多钱可以实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黑仪一怔，旋即摸了摸青年的后脑，轻声说道：“没关系的，研磨已经足够努力了。”倒不如说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了。
  “赚很多钱然后……”研磨双眼又缓缓阖上，“在乡下买栋房子一个人生活，不用结婚也不用养育下一代，只是为自己而活而已……”
  处在人海森林中，他内心深处最深刻的也只有孤独而已。黑仪想到互相支撑过来的短暂人生，觉得心底酸涩。
  “到时候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黑仪轻声说。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空荡的寂静。
  盛夏八月，黑仪前往伦敦的前一个星期，佐久早和宫侑搬入研磨家，当然是交房租的那种。黑仪草草收拾出两间房间，吐槽宫侑就算了。毕竟孤身一人可怜巴巴地在东京过活，可佐久早，黑仪就不明白他一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来凑什么热闹。
  洁癖星人答曰：他觉得宿舍不舒服。
  黑仪心情微妙地表示赞同，她也不喜欢住宿舍。
  留下木兔一个人可怜巴巴地住在原来的公寓里。对面就是国家队的总教练（指月岛川光）和月岛千绘，前年千绘升职加薪，工作倒没有从前那么繁忙，可以在家里看看电视撸撸猫。
  然后yuzu。
  它已经圆滚得不复往日了。
  虽然这样但是，yuzu的手感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第十六届世界田径锦标赛在英国伦敦奥林匹克体育场开幕。
  月岛黑仪一反往常，选择了一千五百米和万米两个项目。前场比赛在刚开始黑仪就冲在最前方领跑，打乱后方节奏又提前加速冲刺；后场比赛前半段她只是混在队伍中断的位置，陆续有人退出后才开始提速朝前赶。
  最后同她并列的选手是她当初在德国相处还算不错的同队姑娘，深知她后程加速的逆天。因此在余留将近千米时就开始加速，企图甩掉黑仪。
  但这样做的效果微乎其微，反而让她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黑仪反超将近半圈之多。从外部效果看来，像是她在后程越跑越快，将其他人都远远甩在身后。
  解说人戏称2017为月岛之年，说她在短时间内转型进步，想必一定投入许多精力时间。
  月岛黑仪没有即刻退场，恢复了些体力后从塑胶跑道上站起身，双腿尚有些酸软，带着下坠的沉重感。她看着偌大的田径场，突然有些挪不开脚步。
  原来当年，泽村前辈他们朝着排球场鞠躬时是这个感觉吗。
  明知道不会再度踏入这里，却要向它永久告别。
  黑仪看向遥远又不知名的远方：“姐姐，我过的很开心，你看得到吗？”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自己身为新时代的中流砥柱，神魔论实在过于智障。
  最后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九月初，月岛黑仪正式宣布退役。
  这一举动惊吓到了不少人，飞鸟井彼方却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默不作声地帮黑仪收拾东西，让她以后也请活得随性肆意。但她会继续跑下去，所以请她也继续看着。
  黑仪笑着说好，让飞鸟井将她的梦想继续延续下去吧。
  就像她当年承载八鸟的夙愿般。
  少了每天严苛的训练，黑仪自认为过得蛮清闲，她将更多一部分精力放在用于谋生的事业上，并开始准备v联盟球队教练的考核。
  十月中旬黑仪接了一个长期合作的代言邀请。miraitowa，全日本最大的珠宝公司，请的都是当代最红最热的明星做的代言，黑仪还纳闷呢，结果来签合同的接待人是慈野靖枝。
  黑仪一瞬间就微妙了。
  靖枝冲她笑嘻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
  黑仪翻白眼：“滚。”
  虽说是在靖枝的强烈推荐下黑仪得到了这个相当珍贵的合同。但公司也需要根据观众的反应来决定模特的出镜频率。所以靖枝只是给她搭了个平台而已。
  原本靖枝想请黑仪去吃顿饭的，但下午她要和男友约会。
  黑仪不甚在意，将来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不用在意这一次。
  佐久早开车来接她，两人在外头吃了拉面做午饭，他重新戴上口罩，驱车前往墓山，露出的眉目相当平淡：“忘记和你说了，上个月我妈走了。”
  黑仪原本在喝水，强忍下喷水的念头，眯着眼睛剧烈咳嗽起来。
  佐久早扫了她一眼，空出手抽了两张纸巾塞到她手里：“听说是猝死，死之前桌板上还摊着企划书。大概……真的很累吧。”
  黑仪侧头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佐久早目不斜视：“我并不感到悲伤。”
  站在佐久早生母的墓前时，黑仪问：“你恨她吗？”
  他和他母亲长得很像，尤其是有些阴郁隽秀的眉眼，微卷的乌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并没有在笑。
  佐久早沉默了很久，注视着生母的遗像：“我不恨她。”
  成年后他知道要赚钱担负家人开销有多辛苦，她歇斯底里的叫喊和无止境的应酬是属于成年人的无奈，他知道或许她很在意他，也很爱他，可他只是讨厌她而已。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感激她。
  硬要说的话算不上爱，而是「敬爱」。
  黑仪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佐久早，笑着将头发别到耳后：“圣臣，带你去看我姐姐。”
  佐久早有些疑惑地起身：“你姐姐……葬在东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