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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不会成亲的。”梁元劭说。
  烛火后,梁元劭面容整肃,他深邃英俊的五官此刻如冰封般冷峻,隐有一言九鼎的帝王之相。
  慕习怔住了,慌乱地关上房门,走到桌前,双手拄在桌沿,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似房里还有第三人一般,“你疯了吗?为了这件事不值得。”
  梁元劭不为所动,依然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不会有人支持你这么做的,你会失去威望失去一切,没有人愿意追随一个只顾儿女情长的君上。”
  “我无所谓,还有征南军。”
  慕习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动,“你把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放在哪里。”
  梁元劭目光闪烁,片刻后他说,“没有你,这些都没有意义。”
  慕习被他的钉在了原地,愣怔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梁元劭的破釜沉舟震撼到了他,他快被这股又汹涌又危险的力量卷走了,他本能地向后退,拉开房门,唤人来把东西搬走。
  但却无人上前。
  梁元劭起身,有恃无恐地从身后将房门再次关上,然后单手将慕习抵在门边,沉声道,“你就不能安心等着我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
  慕习茫然地看着他,清秀的眉眼间漾起波澜。
  梁元劭摁着他的后脖颈儿,顺势将人揽在怀里,慕习身上有风过松林的清淡香气,让他平静了一些,他埋在他颈肩里,在耳边轻声说,“等我。”
  慕习微仰着头,双手空荡荡地垂在身侧,放弃般的闭上眼,喃喃道,“看来你是要我做褒姒妲己之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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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习睡得不踏实,他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睡梦中恢复意识,游离在梦境和现实中间。
  他眼皮微微颤动,将醒未醒间,他已能感受到来自身旁注视的目光。
  昨夜在脑中闪过,梁元劭把他抱到了床上,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他贴在床的另一侧,久不能眠。
  直到烛火熄灭,梁元劭抬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说,“你是要睡觉不是上刑,放轻松。”然后他背过身去,过了一阵子,听到均匀的呼吸。
  慕习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昏沉的。
  可如今醒了过来,意识逐渐清明,昨晚在黑夜里不用去管的事情,今早却躲不过。
  他紧闭眼皮,倒不如索性继续装睡。
  身旁有窸窣的声响,慕习侧耳听着,然后听到梁元劭的声音,很近,贴着耳膜着陆。
  “我知道你醒了。”而后眉间被温热但有些粗粝的指尖轻轻抚平。
  慕习缓缓睁眼,梁元劭的面庞撞进眼眶,他单手支着头侧身对着他,露出一小片缠着绷带的胸膛,正像鉴赏一些稀有艺术品一样,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但神情宁静,这是他的卧房和床第,是最安全最私密的地方。
  是自己不该在的地方。
  慕习拢了拢领口坐起身,躲着梁元劭的目光,张口想说话,“几……”,察觉因为嗓干声音有点沙哑,他喉间滑了滑,轻咳了一声,说“几时了。”
  “卯时三刻。”
  慕习看他悠哉的样子,提醒道,“那你该上朝了。”
  梁元劭看他收紧的下颌,笔直的脊背,虽然只着单薄的中衣,拥在棉被下,但依然秉行着克己复礼。
  小古板。
  梁元劭故意淡笑道,“不陪我再躺一会儿嘛?”
  慕习只当没听出话里的调笑,说,“上朝该迟了。”
  “那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梁元劭说。
  慕习摇头,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形容不整,发冠也有些散了,被子很厚初春的早上已经不太冷,他感觉到脸上发热,除妻子父母外,他竟以这幅样子展现在了梁元劭面前。
  “澄良。”梁元劭说,“我想同住,是想让我们更了解对方。”
  梁元劭的声音很低沉柔和,床围内月白色的缎面锦被和床围外明亮的初升日光一起映在慕习眼底,哪怕他再不自在,他也能感受到梁元劭悉心想营造给他的,轻松温柔的清晨,将所有负担和凶险不测暂时隔绝在外。
  梁元劭说,“我想了解你夜里的梦魇,清晨的困倦,你不必时刻都才思敏捷,不必有用有价值,你可以向我发脾气,所有普通人会有的情绪你都可以袒露,你也会了解我,并不只有展露给世人的那一面。”
  然后他坐起身牵过慕习的手说,“别只想着拒绝我好吗?”
  慕习觉得心底酸酸的,梁元劭的眸中有种拼尽全力的赤诚,闪耀如宝石。
  门外传来敛翠的声音,请示世子爷和慕公子起了没。
  梁元劭让他们进来,然后拽着慕习的手,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床。
  慕习回身去看,敛翠已经在整拾被褥了,那上面还共同留着两个人的体温,他耳尖有点灼烧起来。
  第14章 就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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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瑄王府的赌局已了无踪影,如今内院每天发生着什么,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在梁元明按兵不动,皇上圣心不决,梁元劭婚期将近的危机重重的时间档口,慕习却不合时宜地有了一种短暂的稳定的生活秩序。
  每日清晨他们同起,他会帮梁元劭束好朝服的衣带,然后垂手立在门侧,目送他上朝,白日里他要处理近来的消息和未竟的筹谋,从前只是打理府中上下,如今梁元劭房内的用度也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春日渐暖,他换成了薄棉被子和更清淡的熏香。梁元劭会在傍晚时分回来,他们一同用膳,晚间他们有大段的时间两人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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