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已经尝过了。”绿绮顺嘴就吐露了自己偷吃的实情,吐吐舌头,“就是知道它好吃得紧,我才巴巴地拿来让娘娘尝尝,娘娘从前不喜欢,指不定哪天就突然转性了呢?”
  绛萼笑了:“哪有说转性就转性的……”
  正说笑,承喜忙不迭进来通报,说圣上来了。
  “这顾才人前脚刚走,圣上后脚就到,难不成是担心他的心肝宝贝在娘娘跟前吃了亏,特地赶来相救?”绿绮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
  殿外,雍盛给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进门,好巧不巧正赶上一个绿衣侍女出门,两人迎面一撞,侍女手里端着的茶水就泼了他一身。
  一阵哐当乱响,碎瓷溅了满地。
  “绿绮!”皇后的低喝从前方传来。
  那侍女噗通一声跪地,连声求饶:“是奴婢走路不长眼睛,奴婢该死,圣上恕罪。”
  雍盛拎着被浇湿的袍摆,宽容大度地摆摆手:“无妨,下去吧。”
  话音刚落地,那侍女蹭地起身,风似地溜走了,瞧那欢快的背影,一点儿忏悔的意思也没有。
  雍盛:“……”
  敢情故意碰瓷的是吧?
  他扭头看皇后。
  皇后眨眨眼睛:“绿绮从小顽劣不堪,毛手毛脚,尚未适应宫里的生活,望圣上多担待些。”
  “皇后身边的人,对错奖罚自然是皇后说了算。”雍盛磨着牙笑了笑,“朕前来也是想问问,皇后在宫里可还住得惯?可还需要多增添些人手?”
  “住得惯的,圣上专心朝政要紧,无需惦记凤仪宫。”谢折衣招来绛萼,“去,陪怀禄回晏清宫拿件圣上的新袍子来换上。”
  雍盛婉拒:“不,不必……”
  “要的。”谢折衣坚持,“圣上本来喘疾未愈,万一再着凉,可怎么得了?”
  盛情难却,雍盛只好讷讷应下。
  谁教他出厂设定就是身娇体弱呢?
  “先把湿了的外袍除了吧。”谢折衣道。
  “朕……”
  未等雍盛说什么,一群宫人就围了上来,伺候雍盛脱了外袍。
  谢折衣:“圣上坐。”
  瞬间脱得只剩一层明黄里衣的雍盛只得乖乖坐下。
  “枯坐无趣,用些茶点。”谢折衣将案上的桂花枇杷轻轻推来。
  清甜的桂花香气一阵阵钻入鼻腔,晶莹剔透的枇杷浸着澄黄的蜜,瞧着十分诱人。
  雍盛忍了忍,忍了又忍,没忍住,拈起一只送进嘴里,嗯了一声表示好吃,随后便开启了自动模式,一连吃了好几个,等盘里见空,才惊觉自己全程被谢折衣牵着鼻子走,还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不禁深感绝望,苦涩道:“中宫这里的果子倒是旁的地界儿上没有的。”
  “好吃的话,圣上以后就常来坐坐。”谢折衣托着腮看过来,言笑晏晏。
  那双桃花眼含着三分笑意的时候,给人以深情的错觉。
  雍盛说话有点磕绊:“后日便要宴请百官和家眷,中,中宫的身子可大好了?”
  民间女子成婚之后会有归宁,皇后却不能随便出宫回娘家,只能借着宴请百官的名号见见娘家人,由于谢折衣这段时日凤体抱恙,所以婚后大宴就一直拖到今日。
  提到要见娘家人,谢折衣就表现得兴致缺缺,比起见爹娘,他似乎更喜欢调戏皇帝,故意带歪话题:“圣上是在关心折衣吗?”
  “咳咳。”雍盛正喝茶,一口水呛进气管,咳了好一阵,缓过来,故作镇定道,“中宫是朕的结发妻子,朕关心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他演得深情款款,鬼知道他是从哪里练来的睁眼说情话也不害臊的本事。
  他不害臊,皇后也蛮淡定,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哀怨道:“圣上嘴上说着关心折衣,私底下却偷偷幸了顾才人,还让她就近住在晏清宫,圣上说的关心,究竟有几分是发自真心呢?”
  听听这质问,振聋发聩!
  雍盛:“……”
  不说不知道,原来朕是渣男本渣。
  秉持着贯彻人设的敬业精神,他决定一渣到底,厚着脸皮道:“中宫何必计较,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和你相比?”
  “哦?”谢折衣眼里暗藏的笑意越来越盛,“我与她们又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雍盛很想冷笑着走过去,握着谢折衣的肩膀把人摇醒。
  女人,快醒醒!你是将来要踹走丈夫君临天下的喂!伟大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想想你以后养的那些小白脸,哪个不比眼前这个病痨鬼强上百倍?快把他轰出宫让他去外面自生自灭!
  雍盛笑笑:“你是唯一的那个,无可替代。”
  瞧瞧,是什么把一代性冷淡逼成了情话输出机?
  是求生欲!
  闻言,谢折衣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这声低笑令雍盛瞬间麻了半边身子,心底涌出一阵异样,具体什么异样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点不对劲稍纵即逝,谢折衣黑亮的眼睛轻而易举地攫住他:“圣上此话当真?”
  雍盛忽然感到一丝丝愧疚,但那愧疚十分浅薄:“君无戏言。”
  “说来也怪。”谢折衣眼里的笑意浅了几分,“大婚那日见了圣上,总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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