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一定是有氪石影响才会出错。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半泽雅纪下意识想伸手去摸摸,意识到这是前辈后,随即自然地转换了方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是你的问题。”
  此时不管是什么话语的安慰都显得十分单薄。
  人的身体和运气都是很神奇的东西。
  准备万全不代表能平安无事,就像有的人只是拔了个指甲边缘的倒刺,就感染成了骨髓炎,而有的人熬了十天大夜,出门被车撞了却还能马上爬起,毫发无伤。
  或许上帝只是在随心所欲地摇骰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幸运值就成了负数。
  地板干燥而整洁,没有任何问题,以伊藤的基础技术来说也不会有大的差错。
  可总不能告诉前辈,这是你的运气不好吧?
  所有的说辞都止在舌尖,气息不上不下地噎在喉部,徘徊不止,半泽雅纪又一次对自己的嘴笨感到懊恼。
  上一次…
  还是在幸村生病的时候。
  随队的医疗人员来的很快,利落地给伊藤影做着检查,确定情况后又让半泽雅纪和大冢光协助,把人小心地抬回去。
  黄发的少年现在好像才疼回了神儿,精神清楚了些,却小声又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半泽雅纪仔细听了下,对方好像再用法语喊痛和妈妈。
  这再正常不过了,人在过度疼痛和难受的时候确实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他听见浦野向太郎小声地说了句“娇气”,这让他没忍住皱了皱眉。
  而旁边学长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伤到脑子了?”
  “看起来没有。”
  “那都好说。”
  浦野和菊亭的对话简短而干练,在这种情况下听着显得没什么感情——不过放在井闼山的队伍里似乎也不是那么突兀,因为佐久早也是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是半泽雅纪了解佐久早。
  毕竟那是个会因蟑螂恐慌,为宿舍对面小鸟落巢而落寞的人。
  好吧,他也不得不承认,不能所有人都像大冢前辈那样急得要掉眼泪,如果学长们也慌了阵脚,这场比赛就要完了,比赛容不得意气用事。
  半泽雅纪起身离开,到一边去做他的准备,不管队医的判定结果如何,比赛都要进行,只是之后的自由人替换大概都得古森一个人了。
  听起来挺辛苦的。
  显然观众们也这么认为,不少人说井闼山时运不济,这种情况下剩下的自由人状态估计很差;还有人说每年春高的诅咒提前应验了,只是落在了井闼山身上。
  “哈,怪不得中大附高的林佳木逃过一劫呢。”有人说着,只是这种地狱笑话在此时听起来并不有趣,反倒添上几分恶毒。
  颗粒状的塑胶地面踩在脚下,这种摩擦力远超于体育馆的木制球场,但摔倒的痛感也强了很多。
  顺着场线看向对面,球网的另一边正聚集着探头探脑的枭谷队员,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又小心翼翼地,想看又不敢看。
  尤其是木兔光太郎,即使用手遮住了脸,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是从指隙间露了出来。
  真的很像一群猫头鹰。
  比赛因为这次意外赢得了短暂的休息,但井闼山并没有因此得到大的变动,只是自由人成了唯一的古森,而按计划应该被换上场的大冢光也被教练扣下。
  来自美国西海岸的大高个将泣欲泣,看起来比场边的伊藤他爸爸还紧张,这种情况教练也放心不下。
  “……所以我说,职业不适合他。”浦野似乎对伊藤的事颇有微词,只是现在他的对象成了护松正辉。
  护松抿紧了唇,似乎也不想提及:“这种事让他自己考虑吧。”
  半泽雅纪给了佐久早一肘,示意他往旁边挪挪:“……我们是不是听了不该听的话。”
  然而他迎来后者的一瞥,其中眼神非常清澈,似乎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要是不该听,那就先把你卖了。”他们的动静自然逃不过浦野,井闼山的副部长没好气地把他呛了句。
  雅纪和佐久早早就习惯了,这个学长什么时候能有好话才是异常。
  “学长为什么那么说呢。”半泽雅纪大着胆子问,也没说具体是指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浦野向太郎习惯性地将手伸进了裤兜,随后又马上反应过来这里是球场,哪儿有烟给他解瘾的。
  突如其来的焦虑总是会让人失了阵脚。
  “如果你们有考虑职业,就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过你们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自己比我们清楚。”说是这么说的,浦野的眼神却在看着佐久早。
  “……赛场上可没人让你喊疼。”说完,眼神却不由自主又隐晦地瞥像了菊亭益木。
  半泽雅纪突然想到,菊亭理事,或者说,在结婚前还姓加藤的那位女士——哦不,也可以说是前国手。
  好像……也有坊间传闻是因伤退役的?
  可浦野并没有多言的意思,只是拍了拍手,示意场上的球员快速组织起站位,好像刚刚的意外只是个普通的插曲。
  伊藤的伤看起来可不像简单的挫伤,而他们的比赛还要继续。
  这是球体在人群中飞跃的运动,它从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所停止。
  或许个人的力量能在群体间起到惊涛拍岸的作用,但大多时候,它更像细弱的溪流,虽然千万条才会汇聚成河,但少了一条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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