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桑无忧,你真是我的克星。”
无忧看过去,十二岁本是童趣童稚的,可眼前的海棠,除却怨毒,再无其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海棠一笑,“是啊,如今你是天上的月,怎么会看到我呢?可是你知道吗?何云盏欺辱你不成的那一晚,便闯了我的屋子,说我同你有三分的相似,将我...他在我身上喊了一夜你的名字!”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
只有断不开的泪珠,替她诉说了那晚的冤枉与痛苦。
只那一晚,她便丢弃了一切的善良纯真,心中种下复仇的种子。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一颗心,一直下坠。
她之所求,从来都不肯如愿。
“霍大哥,请放开她吧。”
她终于知道那晚众人逼迫将余妈扔出去,海棠不管不顾的打头阵,不过是发泄着她对世上一切不公的恨意。
霍刀松手的瞬间,海棠便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方才若不制止你,你真的要杀了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海棠苦涩的哭出声来,“我早就在那一晚上死了!这禽、兽将我清白毁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她的泪如雨下。
倒在那儿,像是被人遗弃的破布颓败。
海棠悲苦之际,却被一双温柔的手托住,她抬头望去。
“人不是为了清白而活,而是为了自己而活。”
她眼中的坦白与真诚打动人心,她并没怨恨自己,也并非随口安慰敷衍,而像是说出她自己的话。
海棠怔怔的看着她,“你说的什么我不懂,女子没了清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口中的清白,不过是男人给女子编造的桎梏和枷锁。凭何男人能三妻四妾,女子便要从一而终?是谁讲的这样的道理?男人们认,女人却不该认!”
她说的又急又快,似是在抒发自己的痛苦,惹得霍刀与海棠惊疑的瞧她。
“可是,我如今已经破了身子没了清白,谁还肯要我?”
“清不清白不是别人说的算,而是我们自己说了才算!身子不过是个玩意儿,思想若干净,你便还拥有着清白。若你的夫君因你过去的身不由己而嫌恶你,那他便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这世上,总有会欣赏你内在的人。”
“海棠,别犯傻。”
她温和一笑,又轻轻抚摸她的头。
犹如海棠那个可怜故去的姐姐,她终于如孩童般倒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泣过后,她将海棠搀扶着走向光明的街道。
霍刀一顿,“桑桑姑娘,那何运盏...”
她低头与海棠对视,看她定定的点头,她才出声,“他已得了他的报应,随他去吧。”
第四十五章 我想去他那儿
待到将海棠安置回了侯府,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走回见山院。
“姑娘适才所言,可是心中所想?”
霍刀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可适才她说的话实在惊天骇人。
可细想她的话,他竟然无法去反驳!
实在是乃当世奇言也!
他的余光里,只见她乌发在日光下飞扬,鼻息里,均是她茉莉花香的味道。
“怎会?不过是劝人说的假话罢了,霍大哥不必当真。”
她的话语淡漠无波,话中还带了些淡绝难察的嘲笑。
她是在嘲笑自己的认真的吗?
霍刀有些后悔去追问那些个荒唐的话,自嘲的一笑摇头,不再言语。
及至院子里的阶下,她轻声道,“今日我便不去东麓村了,望霍大哥替我同余妈传话一声,过两日再去。”
霍刀点点头,“姑娘放心。”
转身没了行踪。
她遥遥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屋子。
窗柩下的榻上,光影如琴如弦,她手中的银线在荷包上穿插,掠出一段段柔情似水的光影。
“呀!绣的真好!红袖姐姐你快来瞧瞧看呐!”
碧果才从外头领了月钱回来,还没来得及安置,便瞧见了姑娘绣的荷包。
红袖也赶忙放下手中的掸子,快步走过来,见那荷包上绣着双燕归巢,便心中有了数。
“小丫头光顾着看热闹,银子还捧在手里呢!少了一个铜子儿,小心姑娘罚你去!”
“姑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小心眼儿呢!”碧果朝着红袖一扭鬼脸儿,笑着转身进了小库房去了。
红袖见碧果走了,才笑盈盈的低下身子,悄声道,“姑娘这是绣给侯爷的?”
果真,姑娘的脸霎时如红霞般清透,有些懊恼道,“谁给他绣?是我自己绣着玩的!”
她用牙齿挑断最后一根线,小心的收紧怀里,推一推红袖,“去做你的活儿去!”
红袖好笑的了然,“嗯嗯啊啊”的回应几声,又留她一人在屋子中。
她从怀中拿出那荷包,呆呆的,失了神。
不过半日,那荷包便到了沈卿司的手中。
他此时正在校场训练精兵,千个汉子个个豪情壮志,正热火朝天的训练骑射、摔跤、火器、棍棒。
校场中央是个朱漆的高台。
“侯爷发话,若谁能在任一上打败侯爷,赏赐千金!”
铁林一发话,那些训练的汉子们全都放下手中,气势汹汹地向那台子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