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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自是因为她与你的关系。”
  她的冷意在他瞧不见的尘埃里肆意蔓延。
  “我又与侯爷又有什么干系?”
  沈卿司不是从她嘴里第一次听到“我”。
  她就是这般,你以为她已服帖做了你的奴、你的人,可说不定何时,她就会突然蹦出一截反骨,在他面前毫不胆怯地自称“我”。
  像一匹永不可驯服的小兽。
  偏他对她就是不想丢开手去。
  他伸出大手,将冰凉的她纳入自己宽敞温暖的大氅之中,“等主母进府,爷开心便赏你个妾做,还不有干系?”
  他大氅里是满笼的暗香,困住她的鼻息与视线。
  “我便是死,也不做妾。”
  他的大氅,亦困住了她的呢喃。
  沈卿司低下目色,见她一头鸦发如云,柔顺的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大手一揽,便将她结实抱了个满怀,嗅他熟悉的茉莉花头油香。
  瞧她这样柔弱,这样小。
  粉嫩雪颈,只他一手就能拗断。
  她又能去哪?
  不过玩笑罢了。
  第三十八章 府宴
  风卷起,雪花飞旋——
  让他空了的怀,涌进丝丝点点的凉气。
  那一抹瘦影清泠,沿着雕梁画栋的长廊,匆匆没了踪迹。
  “无忧姑娘是个报本反始的好姑娘。”
  霍刀顿感寒意袭身,不禁望向那股冷意之源,内心惊骇,知自己言辞有误,忙躬身行礼,“是臣多嘴了。”
  “东厂的事情,你处理得当。起来吧。”
  霍刀起身,犹豫后仍旧吐言,“侯爷所命,臣必尽心竭力。然有一事需留意——如今侯爷求得锦衣卫之方子赠予东厂王志,想必已与肖乾结下梁子。臣有一言欲诉,与狼共舞,须防其反噬……”
  “你这是质疑本侯的决策?”
  霍刀心头一颤,“臣、不敢。”
  沈卿司将眼前人略过一眼,“霍刀,言多必失的道理不用本侯教你...只管办事,慎言。”
  直至沈卿司走了,霍刀喉头那股气都未敢散出。
  他本是东山村落的一个乡野孩子,二十年前,当地的地头蛇王振觊觎母亲容貌,谋害之念燃于心。
  那王振以同乡劝酒之名,酒桌之上,父亲、大父、大母饮了毒酒当场吐血罹难。而母亲拼死挣扎,虽识破诡计,将他从虎口中救出,可自己也被王振生生侮辱失了清白!
  他亲眼见着母亲,悲戚无门、痛悔难及!
  纵身,跳了万丈悬崖。
  天聋地哑,孤苦无依,他几欲自绝!
  流离之际,幸得沈父路见不平,将他救下,又授以武艺。
  他舍了原名霍安平,自取霍刀。
  双亲皆枉死他人之手,他又有何脸面谈“安平”?
  四年后,霍刀十二岁。
  那一日,乌云压月。
  他一人一刀,重回东山。
  于艳花楼台,取王振首级悬于父母坟前,以祭枉死的亲人,血海深仇终得报。
  而后,他回到恩家沈府,与铁林一起陪伴大爷沈卿司长大,又与侯爷外放四处征战。
  对沈卿司,他深知他的野心与狠心,对之亦上亦兄,心中又敬又惧。
  沈家对自己,有恩。
  他早已决定,要将自己的身家都奉给沈家,以报沈父之恩。
  所以见侯爷行事有所欠缺,他才敢冒死谏之一二。
  可方才侯爷的话让他醍醐灌顶,某些方面,他确实有些逾矩了。
  霍刀努力将那些逾矩的,全部都甩出脑海。
  擎头思绪良久,让冷风吹走那些虚妄好在尚未生根的热思。
  一方寂落里,庆王却人声鼎沸、济济一堂。
  无数马车的金银珠宝、美女绫罗,海水般的涌入庆王李桢的府邸。
  府宴上,众人欢饮不休。
  “今日诸位皆是本王的亲朋近臣,务必尽兴而归!”庆王李桢高声道,“尤是五弟,往日见你滴酒不沾,想必是府中弟妹管束甚严,今日本王为你解禁,可尽情畅饮!”
  庆王李桢高坐堂上华贵无双,眼神锐利,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响应,欢笑声此起彼伏。
  五皇子晋王朱肃面上一冷,“三哥可知我素来不饮酒,闷葫芦一个,何必强人所难呢?何止三哥,连父皇皆知如此亦不曾推我酒喝。”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庆王李桢也收了笑容,目光深邃。
  此时澧朝皇帝奄奄一息,偏太子之位悬空未定,皇帝子嗣稀薄,前些年又夭了四个,如今皇子只余三皇子庆王李桢,五皇子吴王李肃,还有两个未封王的八皇子李袆与九皇子李辛。
  八皇子李袆是个在民间半路回来的明珠,九皇子李辛生母不过是个司乐坊的乐人,都是不能指望的。
  此时能争太子之位,便只有三皇子与五皇子。
  三皇子府中富庶又有精兵在手,五皇子母家显贵向来贤名在外,一时朝廷分为两派分庭抗礼,和谁人都不站的第三派。
  沈卿司便是谁都不曾表示支持的第三派,也成了两人拉拢的重要人物。
  “今日是三哥生辰,我做弟弟的,可有不给哥哥敬酒的道理...”李袆穿一身华服装,飞眉入鬓、清贵端方。
  只是话还未完,庆三皇子李桢眼底是止不住的嫌恶摆手道,“你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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