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绫,我爸妈完全没有意见,是他们邀请秋山过去的,我妈妈已经收拾好房间,还给秋山买了很多衣服。”赤苇安抚地回答道。
秋山绫听到这话反而更生气了,“你俩还没结婚呢!你让她跟你回去干什么!”
秋山举手:“我也没说要跟赤苇回去啊,我只是今年不回去了而已。”
赤苇不放心地问:“那你今年新年去哪呢?”
“我想去北海道的石狩。”
“石狩?”
“对啊,因为师姐的弟弟不久前醒了,所以想要跟他一起把师姐的骨灰送回去。”秋山微笑道。
这个想法的诞生,源于在新年的半个多月前、赤苇生日后不久,秋山接到的来自医院的电话。
她的前同事在电话里告诉她,师姐的弟弟醒了,让她来一趟医院。
不过在她急切地问师姐的弟弟情况如何时,他们都吞吞吐吐的,只是说,如果可以希望她能过去一趟。
所以秋山就去了,然后在那间病房里看到一个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雪的男生。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路上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覆盖了整条马路,树枝也在雪中模糊。
她站在病房门口时靴子上还带着没有融化的雪,不过那点雪也跟粘在衣服上的雪一样,很快就融化了。
那个男生在她推开门时望过来。
秋山一时停住脚步,埋怨自己太过冲动,。她并不知道怎样面对一个醒来的师姐的弟弟,更无法说出口那个即将她要告诉他的消息,她简直想假装一个走错病房的家属,跟面前的这个人致歉然后偷偷离去。
可惜她不能。
她沉默着纠结,自欺欺人般的转移注意力,想象着自己表情有多么奇怪纠结时。
刚刚醒来说话还不算流利的师姐的弟弟却对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羞涩的笑容,对她说:“那个,请问你是我的朋友吗?抱歉,我现在什么都记得了。”
……
如果忘记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忘记自己的名字,但同时也能忘却了所有的痛苦烦恼,你会不会选择去忘记?
秋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上帝也没有给面前的人选择的余地。
所有可能发生的、预想中的仇恨悲痛、痛哭流涕……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一刻,就像地球公转换了个方向的下一秒人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样,她也经受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冲击”。
没错,就是“冲击”。
她或许永远也找不到师姐的家了。这个想法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像白纸上写下黑字那样平静又宣判着死刑。
也许她该问问医院或者警局之类的,有没有保存师姐弟弟的身份证之类的,上面或许有地址,有姓名。
对了,她不知道师姐的弟弟叫什么,师姐的弟弟也不知道。
太荒唐了。秋山想。
即使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那个人也茫然无措地像个普通的旁观者。因为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姐姐,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她看到他捂住胸口,或许那里有些悲伤,可他却不知道那种感受实际上比他想象中的强烈的多。
她医院的前同事告诉她,可能是因为从高处摔下来因此失了忆,能保住一条命,甚至能自如地活动已经算是奇迹了。
“而且,对他来说什么都想不起来,其实也是好事,不是吗?”前同事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怜悯地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时,她忽然觉得啼笑皆非,因为她也觉得这话很对。这个时候忘记对最后一个亲人离世的人来说,居然可以算是一种“温柔”了。
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想,走的时候却满腹心事地离开,仿佛从医院带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她从医院的后山坐到了小雨墓旁的、属于师姐的骨灰的旁边,然后又跟师姐说了再见默默地回到了她和绘里香的工作室。
那几天她一直在想,以后应该怎么办,可师姐的弟弟却在新年前的不久找到了她。
他想跟她要师姐的骨灰。
“虽然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但她一定是我最重要、最不能忘记的人吧……我听医生说,秋山小姐你收着她的骨灰,真的非常感谢你……我想,我至少应该带她回家。”
她把师姐的骨灰给了师姐的弟弟,并与他说好要一起去石狩,去看看师姐的墓。
“原本是想让秋山绫跟我一起去的,因为觉得赤苇会更想回家一点。”秋山思考着说。
秋山绫一边气得跳脚,“我还没答应跟你一起去呢!”
秋山丝毫不理会秋山绫,笑眯眯合掌:“可是如果赤苇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的话,那就咱们两个去好了!”
赤苇看了一眼秋山绫,“那绫就不去了?”
秋山:“那当然了,带他干嘛,他一点用都没有嘛!”
秋山绫:“喂!你们两个说话能不能注意一点,我就在你们两个旁边啊!”
第92章 石狩
北海道的雪下得很大, 但在他们一行人去的那天却意外是个晴天,从新干线下车,再坐公交车, 再步行,这时却下了雪,一路踩着雪沿着蜿蜒的国道向上,他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师姐弟弟证件上的村庄——的镇上。
他们一行人抖擞掉身上落的一层雪, 走进了这座镇上唯一一个在大雪天还营业的拉面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