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次要麻烦你了，列宁娜，”邓恩的灰眸分外深邃，“如果中途有什么问题不用勉强自己。”
  列宁娜没有摘下自己的兜帽，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列宁娜女士信中说的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是指老尼尔的事情？克莱恩正思索着，列宁娜却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绯红色的眼瞳不带任何情绪。
  邓恩解释道：“现在我们小队里能用仪式魔法的只有克莱恩，放心，他不会乱说。”
  列宁娜垂下眼睫，语气听不出波澜：“好吧。”
  克莱恩隐隐约约觉得今天晚上的列宁娜格外的沉默，周身萦绕的气场也不是那么冰冷，但还是让人觉得难以靠近。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自我的人偶娃娃。
  一路无话，三人来到圣赛琳娜教堂，邓恩带着列宁娜和克莱恩沿着台阶慢慢向下走，前往关押老尼尔的房间。
  越往下走，克莱恩越来越觉得有一种宁静甚至死寂气息将自己层层包裹住。今晚地底的状况和平常似乎完全不一样，让人觉得心慌。一个没留神他的身形歪了歪，走在旁边的列宁娜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下。
  邓恩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问道：“没事吧？抱歉，我不太习惯带照明物品。”
  “没事，”克莱恩挺直了身子，“谢谢您，女士。”
  列宁娜平静的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克莱恩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了，从今晚的列宁娜把自己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袍里，连手上都戴着手套。而且自从见面开始她的兜帽就没摘下来过，克莱恩只能依稀看到她弧线优美的下巴和偶尔露出兜帽外的一两缕白色的长发。在他刚刚道谢的时候，他本来以为列宁娜会凉飕飕的嘲讽几句的，但是她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看邓恩都没说什么，克莱恩也就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三人来到关押老尼尔的房间，隔着铁栅栏，克莱恩看到老尼尔正躺在那里，似乎陷入了沉眠。
  “详细情况是什么样的？”列宁娜问道。
  邓恩说道：“老尼尔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位恋人，可惜后来因病去世了。他这次是想用生命练成复活她……有把握吗？”
  列宁娜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缓慢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她的动作异常迟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难以挣脱。
  银白色的长发泄了下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约约有着别样的光泽。克莱恩注意到她的头发变长了不少，以前是只到肋下，不过两天不见，就已经长到胯部了。列宁娜慢慢的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说道：“「窥秘人」途径，再加上那些奇怪的知识，大概率是「隐匿贤者」。”
  “你似乎对祂很了解？”
  “你知道的，我以前有过一段在海面上漂泊的时光。”列宁娜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走到门边，隔着铁栅栏看着老尼尔，绯红色的眼瞳中不带任何情绪。
  克莱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而此时邓恩已经将门打开，让他们进去。他转头看着身侧的列宁娜，说道：“抱歉，本来不应该让你来的。”
  列宁娜摇了摇头，语调平淡的说道：“可以开始了。”
  如果不是队长叫她的名字我会以为列宁娜女士有一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并且比她还要冷漠，不，是毫无生机。克莱恩吐出一口气，在列宁娜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里布置好了仪式魔法。
  三根蜡烛，不过这次代表的东西却不一样。一根点燃的是老尼尔，另一根点燃的是列宁娜，还有一根未点燃的静静的立在中央。在香油的芬芳里，克莱恩睁开眼，双瞳中一片漆黑。
  他看到了代表列宁娜的那团光芒，是和她长发一样的银白色，中间包裹着绯红色的光球。光芒整体是表面有着凹凸形状的球形，看上去很奇怪。
  按照指示摆好材料，列宁娜的声音悠悠的响起，她的声音似乎是从远方传来一样，若即若离，显得即为模糊：“如果你的灵性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切断联系。”
  “明白了。”
  “呵。”
  似乎是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克莱恩没来得及思考那代表着什么，就听见了一阵悠扬的歌声。
  歌声悠扬而空灵，带着隐隐的圣洁的味道。那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语言，克莱恩没能从词汇中读出什么熟悉的词根。所以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任由歌声拽着自己下坠。
  绯红色逐渐扩散，最终吞噬了整个白色的光球。克莱恩打了一个寒战，猛地清醒了过来。他看到自己现在正站在一片平静的水面上，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天空汇成一线。
  歌声依旧飘渺，克莱恩猜测这是因为自己在梦境中清醒的能力所带来的效果。
  希望不会影响到仪式……克莱恩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暗暗想道。
  “你也进来了呀……”
  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克莱恩转过身。那是穿着白裙的女孩，白发红眸，容貌娇媚，是列宁娜十四五岁时的样貌。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她身上的伤痕少了很多。
  她偏了偏头，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算了，随便你，总之，别影响到我。”
  克莱恩敏锐的注意到，列宁娜的脚下没有任何的影子。
  伴随着歌声，列宁娜脚下的水面泛起了波澜。蓝天白云被水波搅碎，最后化成了老尼尔痛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