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个月后的英雄会,姑娘打算参加吗?”玄英派的小道士问。
阆苑的姑娘娇滴滴地笑着答道:“长风盟三年一度的英雄会,这是咱们江湖人的科举,纵是不上场,也得去凑个热闹,道长说对不对呀?”
韦秋自然也是参加过英雄会的,还是那一年的榜首。不过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已经模糊不清,他也懒得回忆,只笑呵呵地听着初出江湖的小子们的豪言壮语。
突然,坐在门口处的王家镖师开口道:“你听说了吗?周小将军为国捐躯了。”
另一人大为一震,连带着韦秋夹向花生的筷子也跟着抖上了一抖。
“什么?哪个周小将军?”
镖师说:“还能是哪个?就是定国侯家的二公子,骠骑将军周桐啊!”
“你是说驸马爷?他不是号称马上定乾坤,突厥人见了就退避三舍的吗?”
镖师喝了口烈酒,惋惜地摇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再怎么厉害到底也还是人,是人就有死的那一天。”
“可惜了。他还不到三十,本来封侯拜相都是有指望的事情,怎么说没就没了。”一桌人唏嘘叹惋,都在为周小将军的英年早逝感到悲伤。
忽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惊得落雁门和龙泉派的两个少年停止了争吵,一同朝角落里看去,原来是隔壁桌的黑衣男子不小心打碎了酒杯。
看到伙计手忙脚乱地前来收拾,韦秋出窍的灵魂这才得以归体,又嬉皮笑脸地连连向伙计道歉。
韦秋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喝着小酒,突然听到朝堂上的一个将军的名号,居然滑了手,摔碎了还没来得及放到唇边的青瓷杯。
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破酒杯,管乐居的掌柜非说是他们专门从景德镇订购的,硬拦着韦秋让他付了三吊钱。
韦秋认命地给了钱,觉得自己一大早就相当地出师不利,连带着恨上了那个好死不死的周小将军。
不过人小将军死都死了,韦秋也不过是在走出管乐居的时候低声骂了他两句,随后就把劳什子的管乐居和周小将军通通抛到了脑后。
谁知走了不过几步,韦秋就被一个摆摊算命的喊住了:“这位公子,我看你面带桃花,来算一卦如何?”
韦秋顿了脚步,原地转身,却见摊子前面是个带着兜帽披风的女人,便顺势往那人摊子上一靠:“面带桃花?你看我算哪门子的面带桃花?印堂发黑还差不多。”
“公子你可别不信,我师承扶乩轩,是正经算命的,和街上的那些个妖艳贱货可不一样。”
扶乩轩是江湖小派,但在算卦推演方面颇有建树,历代都有子弟在宫里和军中任职。
韦秋一听扶乩轩的名号,突然想起自己有一件非打探不可的事情,此事恰巧与扶乩轩有关,便挂上了兴致勃勃地笑:“真是扶乩轩?那算一卦得多少钱?”
女人比了五个手指,说:“五两银子。”
“五两?”韦秋挑眉,“我一路从南走到北,每条街上都有一个号称是扶乩轩的弟子。但打着人家的旗号,还敢狮子大开口的倒也真是少见。”
这女人一听韦秋暗示自己是骗子,当即拍桌而起,将兜帽一摘,指着自己秀丽的脸,怒气冲冲地吼道:“你小子给我看清楚了,老娘是扶乩轩第三十六代弟子何秋岚。”
何秋岚未曾料到,韦秋不仅没有同她争辩,反而往摊前的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问道:“快哉阁的白裳,是你的什么人?”
何秋岚只低着头摆弄起她的卦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师叔给你批过命了?那算了,他碰过的人我不会碰,你走吧。”
“他碰过的人?我和你师叔清清白白,姑娘可不要血口喷人。”韦秋不仅不走,反而耍起了无赖。
何秋岚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会儿世风日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自己摊子上的东西,起身去扯韦秋的凳子:“算了,你不走我走。真是倒了霉了,遇见了你。”
韦秋眼疾手快,在何秋岚之前就站起来拉住了凳子的另一条腿,顺手将它抛到半空,换到了另一只手上:“你告诉我白裳的下落,我就把凳子还你。”
“他离开师门多年,我一个小辈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何秋岚不甘心,又将目标对准了韦秋的另一只手。
可何秋岚尚未碰到韦秋的衣角,就见眼前人像幻影一般,不知何时已退到了三尺之外。
“凳子归你了,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奈何不得韦秋,打不过你我还躲不过吗?何秋岚狠狠地跺了下地面,威胁韦秋道。
韦秋突然露出了非常讨打的笑:“真的吗?这个也归我了吗?”只见他将凳子往地上一扔,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玉璧。
这玉璧正是扶乩轩人手一块的周公璧,是扶乩轩传人身份的象征。
何秋岚慌乱地翻找了一遍身上的物件,这男人竟在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了她的玉璧,她当即又气又恼,知道自己着了韦秋的道,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故意算计我。”
韦秋大摇大摆地坐回凳子上,说:“分明是你先叫住的我,怎么又成了我算计你?姑娘怎么这么喜欢血口喷人。”
奈何又奈何不得他,何秋岚只怪今天自己出门没有认认真真核对一遍黄历,居然招惹上了这么个泼皮无赖,只能咬了咬牙,认命道:“他在鬼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