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刺客不必出名,他只书写在历史的背面。
“如我夺下城主之位,请您向政王殿下美言几句……”他再一错眼,刺客的身影瞬间消失了,只余下残影。
一入后半夜,月色为他的前路铺上些许温柔,将夜轻巧而无声地翻越房顶,看着城楼下举着火把小跑而过的魔兵。
“华庭宫。”绕过城主府前复杂的布防后,内庭更是森严。
今夜的布防他们有的守在门口,有的两三为伴,在岗位上徘徊,有的甚至后半夜瞌睡,半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在将夜眼中,这样的守备漏洞百出。
月光在他的背面盛放如华,而将夜无声无息地从房顶上跃下,刚落地便双手一振,袖剑与短刀并用,直接刺杀了两个正交谈的魔兵。他们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被割喉废了声带,拖进了角落的阴影中。
黑夜与死亡朝夕相伴,刺客的刀从不留情。他低头走近守在门口瞌睡的士兵,单手掐住他的脖颈,短刀讨逆自他前胸穿心而过。继而他的尸首被轻轻放在墙角的背面,将夜顺手在他身上擦拭指套上的鲜血,然后转身走入门内。
一队举火的魔兵走过,刺客的潜行术发挥到极致,跟上他们的队末,融入了他们的影子里。
刺杀的艺术,是行云,是流水。
在清理干净侧门的布防后,他跟魔兵走了一段路,就在前面即将走来新的魔兵时,手攀着城墙轻轻一跳,没入夜色之中。然后,他看到了塔楼上放哨的魔兵,随手从腰间捆绑的刀具带中取出一把弩,那是殷无极替他打制的,加上了空间术法。
箭矢无声,离弦之后,几名哨兵应声而倒。
随即,将夜一个闪身,便站在了最高处的哨楼上,以鹰眼俯瞰整个城主府的布局。目标所在之处仍然亮着光,仿佛此间主人还在沉迷于与美人嬉戏,不知危险已经接近他的身边。
“五十,不,三十……”猫儿一样敏捷的刺客单膝跪在最高处,微微闭目,让所有活动的目标都印在自己的脑海中。“这条线比较好。”
他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布防图,显然,这个布防图已经不适合今夜了。许多岗位上的士兵都有调整,显然是特殊时期为求谨慎的做法。具体的布置,连副城主都不知晓。
他自最高处跃下,刚好错开一队魔兵的视野。外部不好走,他就从窗口翻入一座偏殿,轻巧地灭掉三个人,然后从容地从后门离开,在后方传来喧哗后,他又砍断了用以示警的铃铛,一手攀着房梁,一手往华贵的布匹堆里丢了一个点燃的雷爆机关。
“走水了——”外面的喧哗声由远及近。
“太慢了。”将夜撇嘴,在魔兵蜂拥进入宫殿时,他早就站在隔壁殿的房顶上了,只是随手打了个响指,南部的宫殿应声而响,直接炸飞上天。
“怎么回事?”满心以为是暗杀的姜添带着兵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这极致的破坏后人都傻了,“有敌人闯进来了?”
他心里有苦说不出。
第一次与这位将夜大人合作,不是说刺客的么,怎么对方的行事风格这样狂野?这哪里是刺杀,明明是强闯!
在南部搞够了破坏,将夜又转而向反方向走去。
在刺客入侵的时候,最大的目标反而会熄灭灯火,而他从鹰眼中看到了,那名叫“尚通”的男人,其实并不在华庭殿,那里的只是替身。
灯火全暗的全华殿中,一身戎装,手握弯刀的大魔浑身戒备,与他表面上的昏庸无能完全相反。实际上,能够坐稳一军之主的家伙,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谁在那里?”他的神识已经外放,挥舞着弯刀,戒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在选择消极怠战时,就意味着钟离界教他布防的阴兵失去作用。如此行事,定然会招来主君恼怒,所以这位半步大乘的大魔表面上毫不在意,实际上对自己的命看的极重。
无声无息。
白袍的刺客已经潜行进了这间漆黑的宫殿。就算不点烛火,对于有鹰眼的他来说,面前的人就是一团色块的集合,内脏要害处、每一寸经络和骨头都清晰可辨。
“不,不对劲。”尚通并没有感觉到人的存在,但是一股尖锐的危机感依旧让他警惕到极致,他浑身的魔气在调动,覆盖着身上的每一寸弱点,只要是正面对战,他自信同等级的魔修是破不了他铜墙铁壁的防御。
而他并没有调集人群的原因,也是因为大部分的魔兵是乌合之众,反倒会给他造成妨碍,让刺客趁乱逃跑。
而将夜不是普通的刺客。他杀人,只需要一刺。
将夜隐于屏风之后,脊背紧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当那冰冷而凛然的刀锋吻过脖颈时,尚通看到了世界上最致命的光。只是刹那,他就感觉到脖颈上皮肉黏连的地方被割断,继而,他的魔心被准确命中,袖剑直接穿透了他的弱点。
鲜血飞溅在屏风之上。遒劲如钩的笔锋间,绽放出不规则的血梅花。
纵然他有千般武力,在面对这枭首与针对致命处的一刺时,也是毫无用武之地的。而魔修的生命力极强,无头的尸首抽搐着跪倒在地,握着刀的手似乎还在颤抖。
将夜收剑,擦拭干净自己染血的袖剑,白袍上连血迹都未沾到,显出他极致的刺杀技艺。
“真麻烦,我只会杀人,但殷老鬼还要我布嫁祸的局。”刺客少年躬下身来,看着那在屏风前轰然倒下的尸首,银灰色的眼眸难得浮现出几丝嫌弃之色。但他小心地避开飞溅的血迹,用银色的丝线操纵着死者的手,写下了半个“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