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那个人扳起了他那张满是水珠、冻得惨白的脸。
  苏擒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无力地垂着头颅,脸坠着在了那个人的手上。
  “你说说看,如果我们把钱立找来,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把钱的下落全都抖出来?”白蓦声音变得冷薄了好一些,故意地在他头顶高声问出。
  苏擒有些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他闻到淡淡的冷香气息,这个声音,像是,像是白蓦。从脑海里跳出这么一个人名。
  苏擒黑布被冲湿了不少,厚重地缠了一层又一层,只能看到面前的一点朦胧的冷光。苏擒问出声音来:“你是白蓦吗?”
  白蓦回答:“是我。”
  苏擒听着白蓦说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不搭边的谎言,这些谎言明显而又隐秘。让不知道真相的人听得是真真假假,掺和混沌。
  苏擒声音很低的,他虚弱地、故意地说:“你找钱立,你找得到吗?”他尽量用力气和白蓦对话着。
  白蓦听到他极虚弱的声音,看到苏擒的这个样子,知道受了不短时间的折磨,怕苏擒撑不住,于是跟苏擒说:
  “没什么是我们挖不出来的。你要么自己说,要么我们把钱立带到你面前,你看他说不说。要是我们找到钱立了,一定不会好好地放过你。到时候别怪我们。”
  说着的时候,故意地去拿温热的手贴在了苏擒的冰冷的脸颊上。
  苏擒无力地垂着头,被白蓦的手撑捧起。
  “……别,别找钱立。”苏擒故意地顺着白蓦话里有话的意思说。他一开始不明白白蓦的意思,但是听到白蓦有意无意地撒了这么多的谎,意识到白蓦可能是在帮他拖延时间。
  白蓦问他:“钱在哪儿?”
  声音如同锦绣里的凉薄的冰蚕丝。
  苏擒过了一会儿,开口,以极低的声音。小到连面前的白蓦都听不见,更别说他周围的几个打手。
  白蓦转头说:“水都关了吧,他愿意说了。”
  裘伟在远远地看着,他抬了一下下颌,答应了。于是,手下把水流的闸门关了。
  裘伟冷眼看着那个水池上奄奄一息似的人。
  苏擒身体打颤,他借着机会地:“我好冷。浑身好痛,把我放下来。”
  白蓦打量着他这番话的真假:“要是你不说呢?”
  苏擒说话的声音都弱得难以听清了,他自嘲地一笑:“我,我还有机会不说吗?”
  白蓦将苏擒从长长的冲洗水产的长方形水池里解落下来。
  苏擒倒在地上,手仍然被捆着。
  “可以说了吧。”白蓦看他样子,手摸了一下苏擒的脖颈,脉动都极为跳得微动。
  翁裴眼底极低,那一天后,他回去后,没有再和苏擒联系了。可是今晚在警察上门前,他得知了苏擒失踪的事情。
  此时,他开着轿车,在黑色的泥泞山路射出一小方块的雪白。
  他走到了森林的边缘,看到看了一下那座山边有点灯光隐隐的工厂。
  他刚才打电话给白蓦的。
  白蓦被打手带走之前,跟他说了“盘龙路”。“估计是废旧工厂之类”,白蓦是这样形容的。后来他被带走了,走到工厂后,听着声音,给他发了个短信,写着水字。
  估计不会是什么野山溪流涧什么的,有可能是和水有关的工厂或者房屋。
  翁裴一个个找来。
  看到了远远的水库。
  绕着山路开过来,终于开到水库钱,翁裴停下车,走进去那个水库,结果进去一片漆黑。
  他打起了手电筒,却一无所获。
  白蓦抬起头对裘伟说:“他脉搏都极薄弱了,找件干燥的衣服,先把人救活了。”
  那个人在地上后,动也不动。
  裘伟有些怕弄出人命,命令人脱下了衣服。
  白蓦把苏擒的湿的衣服脱下来,用干燥的衣服擦了一下那个人的脸和身体,快速地给苏擒换上。而且,苏擒手脚的绳子也解了。
  那个人仍旧一动不动的。
  白蓦将他放平起来,平躺在地上。白蓦拿手探他的脉搏和心跳声。
  裘伟走近了一点,小小声的,怕被苏擒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白蓦垂眼睛,关切的视线落在苏擒身上:“我看看。”
  把地上的人衣服解开了一些,赤果的皮肤,惨无血色。白蓦双手交叠,身躯微屈,用力地按压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苏擒才稍稍动了一下头。
  白蓦把缠在苏擒脸上的眼布摘下来,裘伟走地远些,生怕苏擒看到自己。
  苏擒眼睛闭着,白蓦翻开他的眼白。
  声音不弱,坚定地,白蓦对他说出了心底的话:“坚持住,别睡过去。”
  给苏擒搓着身体,白蓦问道:“有没有更多的衣服,或者燃个火把,让他暖和点,别失温死了。”
  听到“死”的字眼,裘伟赶紧让人脱衣服,找柴来点火。
  打手们很快地就在苏擒的身旁做起了一个小型的篝火。
  白蓦搓着苏擒的手,放在嘴巴里呵着暖气。
  “苏擒,你醒醒,想一想你哥。别睡,”
  苏擒听着那个人叫他的声音,意识混沌,半睁着眼,看到了白蓦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安心了好一些。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在救他。
  苏擒极微弱的声音:“我要……我哥……,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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