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算一下上次餐桌对面有人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无数个放假的夜晚,有时是一碗面,有时是饺子,更多的时候是不吃。
在这个年龄以及这个时段下,叶际卿算得上很坚强。
然而对面坐了池锐,一副吃没吃相还掉了一桌子的形象,就这样叶际卿心里控制不住地泛难受。
如果是朋友,池锐属于相当铁的那种,好坏通吃人畜皆喜。
这么形容也不大合适,叶际卿想了想,在摒弃误会后,那时的张牙舞爪都变得情有可原,等情有可原渐渐被顺其自然代替,他便好奇于池锐原本应有的样子。
除了很能折腾他之外,池锐似乎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有种摸不着的顿感。
像是蒙了一层雾,他看不清池锐底下的那张脸,可他又隐隐觉得,不光他看不清,好像没人能看清。
池锐的手机反扣在桌面,白色的外观,是他给挑的,忽然想起手机事件。
当时没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想,面对六角儿质问时池锐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承认闹别扭,手机坏了,扔了。
就那样看似随口的回答却轻而易举地将两个人都摘了出去。
唯一毁掉的手机,他还上赶着给赔了。
他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发烧没去学校,叶启邦在家招待客户,对方是个很圆滑的人。
他坐在楼梯边好奇地听他们交谈,底下笑声晏晏一团和气。
等人走后他下楼,叶启邦在卫生间洗手,挨个搓指节,唇边还未放下笑,但眼底是冷的。
当时的他不明白,刚才还跟好朋友一样谈天说地,怎么人一走,叶启邦就表露出很厌恶的样子。
他扒在门边看,叶启邦擦干净手低头看他,摸了摸他的脑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叹息:“见人七分笑,恶鬼也难叫。”
陈旧的记忆冲破脑海跳跃出来,叶际卿不禁心底发凉。
那晚他一门心思想将池锐撇干净,而池锐,真的跟外表一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
不简单的出身,看似不正经的摸样,比起池锐,他才更像个傻子。
叶际卿捏着筷子,抬头问:“好吃吗?”
池锐哈着热气点头,咽下嘴里的饺子后问:“叶际卿,我住哪间?”
叶际卿将纸巾盒挪到他面前:“三楼,我隔壁。”
池锐咬着筷子,很委屈地问:“不能跟你一个屋子吗?”
叶际卿刚吃了一个饺子,差点儿囫囵个咽进去:“我房间就一张床!”
“一张床怎么了?”池锐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问。
叶际卿很想将涵养扔五分钟,不管池锐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晃晃他的脑子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存在与男人与男人之间。
“分开睡。”叶际卿暂且当他真傻,哄人说,“听话。”
“行!”池锐将最后一只饺子夹进他碗里,抽了张纸巾吹着玩,漫不经心地又问,“盯我半天了,饭也不吃,想吃我?”
他话音刚落,叶际卿瞬间在心底拉了一张进度条。
池锐装傻:百分之五十。
这一半的概率里包括池锐知道他心怀不轨却故意撩拨的嫌疑。
另外不确定的百分之五十,是那个真傻的池锐,折腾起他来没完没了,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恶迹斑斑罄竹难书!
叶际卿被割裂的心思冲的耳根子直冒火,要是池锐真傻他乐意哄,要是装傻......
叶际卿一口吃下饺子,将餐盘收好放进洗碗柜,扶在台面沉默半天。
池锐好像非常热衷于惹毛叶际卿,走过去又拱火:“宝贝儿,生气了?”
叶际卿靠在洗碗台边幽幽看他。
要是池锐在装傻......那他还心虚个屁!
“哎呀,怎么又跟我甩脸子?”池锐盯着他问,“你要是这大半夜给我找事儿,我可真没地方去了。”
叶际卿转身洗完手,指尖冲他一弹,几颗水珠砸在他脸上:“去拿书包,上楼睡觉,明天记得写作业。”
“作业?”池锐也不擦脸上的水珠,很震惊地问,“我哪有作业?”
叶际卿往放在玄关处的书包看去,两个都是黑色的包,他的包鼓鼓囊囊地立着,另外一个...跟它的主人一样没骨头,软趴趴地靠在他的包上。
“你们没作业?”叶际卿高一时也没这么舒坦过,又问他,“你是没带还是没有?”
“其实这完全是一个意思。”池锐笑着耸肩,歪理一套一套的,“因为没带所以没有。”
叶际卿没理他,擦干净手,将两个书包拎回来放到桌面上,率先打开了池锐的书包。
嗯........嗯?
叶际卿眼神闪了闪。
“看见什么了?”池锐在他对面,探着身子看他,“好看吗?”
包里的东西一眼就能扫干净,连张书皮儿都没有,里面只放着两样东西。
一只黑色手机,一条黑色内裤,内裤是白色的边...
叶际卿拉上拉链,拿起书包一把扔给了他,镇定道:“这一路上我都没注意,你是真来我这儿度假了?”
“那你注意什么了?”池锐选择性地反问。
相处的模式突然变得迷幻起来,两个人似乎都披着好同学好朋友的皮,在不经意间斗胆试探。
叶际卿眯了眯眼,他是斗胆暗藏心思,池锐的胆子可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