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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李玉喑望着他沉静的动作,心中涌起不甘。
  凭什么。
  青蘅暂住的房里来了客人。
  客人生得很美,像青蘅曾见过的风中的莲荷。
  她静静注目着她,看着她长睫颤了颤,垂下去,一滴泪涌出来。
  “我……”玉喑说,她是来求青蘅的。
  她出嫁丈夫死了,若是阿姊也被王府休弃,丞相府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不瞒你,本应该我与王爷成婚,只是父亲不允,便将我远嫁。”玉喑拭了拭泪,声音清丽哀婉,“可所嫁非良人,在那地方我实在活不下去,只能回娘家求父亲给予安身之所。”
  “世道如此,女子活得艰难,”玉喑垂下泪来,“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阿姊一马。”
  青蘅握住玉喑的手:“你怎流这样多的泪。”
  “先别哭,”青蘅抚上玉喑面庞,“慢慢跟我说。”
  青蘅的手有些凉,玉喑的脸颊微微烫。
  她侧过脸去,不习惯如此亲密。
  顺手擦干泪,柔柔地笑:“也是,话没说几句,我倒先哭起来了,别嫌弃我。”
  玉喑离青蘅远了些,维持一定的距离他觉得安全。
  这女子好不知羞,对男子远,对他这样的假女子却亲密。
  被人骗了也活该。
  青蘅道:“我不会抢你阿姊的丈夫,但也不会替你阿姊做决定。”
  她想起王妃的面容,手心微微地发痒,攥紧手,指甲抵到肉上发疼,才将那痒意驱逐。
  “倘若她不喜欢王府,离去也是好的。流言蜚语,任何时候都不会少,若整日关注着那些,人溺也溺死了。”
  青蘅上前搂住玉喑:“你别怕。无论从前如何,如今你已回到家里,安全了。”
  玉喑却推开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个子竟那般高,和王爷相仿。
  玉喑道:“抱歉,我怕。”
  她说无论谁离她近了,她都怕。
  李玉喑心里烫烫的,还从来没有女人与他靠那么近。
  他编了个谎话,嘤嘤哭起来:“我那丈夫不是个好相与的,天高皇帝远,哪怕我有个丞相父亲,也照看不了我。他……”
  李玉喑瘫软跪坐下来,帕子遮住了发烫的脸,他哭不出来,只觉得好热。
  “他百般的玩弄,我实在丢尽了脸,只恨念着父亲年老,不敢随意了断。”李玉喑抱住膝盖,垂下头埋在膝间,帕子快遮挡不住了,他可不要露馅。
  青蘅听了不免心怜,又不敢抱她。只能拿来被子裹在她身上,把李玉喑裹成了个蚕宝宝。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玉喑情绪过去。
  好半晌,李玉喑才抬起头来。
  脸红红的,不知是哭的还是羞的。
  盛夏莲池醉红的莲,粉意怜意颤。
  李玉喑说:“从没有人对我这般好。”
  他唤她:“姐姐,可否来丞相府陪我。”
  他咬着唇,努力地探出手,试探地碰了下青蘅的手背,脸更红了。
  “有你在,我不怕,我会不怕的。”
  青蘅想摸摸她的头,抬上去却只是隔着虚空的距离摸了摸,她笑:“我还在养病,别过给了你。”
  “我不怕。”玉喑仿佛表忠心,“姐姐陪我一辈子,丞相府好大的,我爹有钱,他能护住我们。”
  “我也不要再嫁了,男子都是贱骨头,我不要再落到曾经的下场。”说着又要掉泪。
  青蘅赶紧哄她:“等我病好了,登门拜访,你可不要不认姐姐了。”
  玉喑好高兴,她想碰碰她,又不敢。抬起手想摸摸青蘅脸颊,却又离得更远,缩进被子里去了。
  她垂下眸,咬着唇,羞了会儿才道:“说好了,姐姐可别诓我。”
  “我等姐姐,”她抬眸看着她,“一定来,一定要来。”
  这件事便埋在了青蘅的心里,说与瑾王听自然不可。
  转瞬便要过年,宫里家宴,瑾王竟要带上她。
  去见这大雍朝的帝王。
  皇宫……
  赵元白也在里面。
  青蘅沉默下来。
  第27章 贯穿、施舍
  她对看旧人落寞没有太大的兴趣。
  更宁愿旧人永远陈旧下去。
  他是跪在地上当狗,还是站着当主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了。
  瑾王问她为什么难过。
  青蘅笑:“哪有。”
  她说她只是有点害怕,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帝王,若是失了礼降了罪,那可怎么办。
  她笑得太虚浮,太虚幻,看起来更接近于痛苦,而非自在。
  瑾王道:“别骗本王了。你到底是念着成了太监的原主子,还是不想嫁给我。”
  “你能去哪?”瑾王突然抚上她脸颊,“你有把人逼疯的本事,可有时候,你什么也做不到。”
  瑾王的目光爱欲流连,却又有一丝恨。
  恨她,更恨自己。
  坐视她的丈夫被逼走,陪她去追她的丈夫,喂她药,带她来京城,计划与王妃和离,要给她名分,桩桩件件……有哪一样像他能做出的事。
  说给从前的他听,恐怕要惹得他笑出声来。
  荒唐、可笑。
  “不可理喻。”青蘅退后一步,看着他,“你不是最骄傲了?一副吃醋的模样,不像你。”
  “我?”瑾王笑,“我知我,明白我,珍重我,却不明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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