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杨朔没有办法只得顺势跟他一同倒到床上,一只手臂护着他的后半身以防撞到他,另一只则搭在他的腰上保持稳定。两个人瞬间陷进柔软的大床里,厚实的床垫微微回弹,发出一声闷响。
  杨朔把枕头扯过来展好垫在辛月的脑袋下面,一只胳膊缓慢的从辛月的侧身抽出来,却还是不小心惊动了怀里的人。
  辛月在杨朔胳膊离开的一瞬间握住了杨朔的手腕,好像使了很大的力气,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微微凸起,在冷白色皮肤的包裹下蜿蜒向上。手心里粘了层薄薄的汗,覆在皮肤上微微发凉。
  “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杨朔坐起身去挣脱那双手,竟把躺着的辛月也一同带了起来。他怎轻的像团纸一样。
  辛月眼里噙着泪,脸颊上红润的颜色变得惨白,削尖了似的下巴上还挂着一滴泪,摇摇欲坠着。
  “杨朔,我疼...”
  他惯是知道怎么让杨朔心软的。
  杨朔的心像被虎钳夹了一下,又转而被泡到了盐水里。他任由辛月抓着他的手腕,高大身影笼下来俯身问他,“哪里疼。”
  辛月把杨朔的手拽到身前贴到腹部的地方,抽噎着说“这里。”然后又很快的将那双大手捂到他的左胸口上,努力的睁开被泪糊住的眼睛,再次小声嗫喏,“是这里。”
  杨朔感觉手心下的那颗心在一蹦一蹦的小心的跳着,轻到他稍稍离开一点儿就没了动静。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想要分辨出此刻的他是酒醉的还是清醒的,可只恍惚了两秒钟,他就笑了。
  那笑也只维持了几秒,面部的肌肉被麻木的扯着动了动,连个声都没发出来就戛然而止了。
  杨朔倏地把手抽了回来,猛的从床上站起身,好像再晚一秒就再也站不起不来了似的。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他红着眼睛问他,声音喑哑,“你还有心吗?”
  辛月回答的又快又急,“有,我有的。”
  杨朔嗤笑了一声,只觉得喉咙发紧,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有吗?有你当年一走了之杳无音讯,丢下我一个?还跟我说分手,单方面宣布分手!”
  分手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些年憋在他心里的话像不断积涨的洪水,他默默的为自己筑了一座高坝,明明加固的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决了道小口子,水流一点一点的涌出来,令他莫名的不安焦躁。
  “我不是故意的杨朔...”辛月颤颤巍巍的说。
  涛涛的洪水不受控制的从那个小口俯冲出来,小口马上变成了大洞,越流越急。
  “你告诉我怎样才算是故意的!发短信分手的是不是你?一走六年对我不闻不问的是不是你?”
  “不…不是的…”
  辛月刚要开口解释,掉落到床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屏幕倏地亮起,林飞两个打字明晃晃的扎进了杨朔的眼睛里。
  杨朔脑子里的那团火“蹭”的一下就蹿了出来,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的直蹦,拽的他生疼…任辛月冲下床怎么拉他都没用,他直接大步迈出了卧室。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辛月被门声震的身子一颤,眼睛直直的望着还在一遍遍循环叫嚣的手机,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
  第二天一早七点,杨朔收拾好准时出门。门推开的一瞬,昨天晚上辛月在门口抱着他不放,啪嗒啪嗒落泪的样子又像过电影一样闪回到他脑子里...他深吸了口气,使劲儿的揉了揉太阳穴,黑着脸进了电梯。
  电梯刚要关上就又被点开了。杨朔往旁边让了让,抬头竟看到了让他失眠了整宿的人。
  辛月穿了件版型挺括的卡其色风衣,不知是不是怕冷,束腰带整整齐齐的系在腰间一侧,极好的腰部线条被衬了出来,一览无余。
  辛月看到是杨朔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杨总。”然后安静的等电梯下行。
  要不是他的眼皮还有些微微泛肿,杨朔都要怀疑昨天是不是做了场梦。怎么一觉醒来,竟变了个人?昨天晚上还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上扒都扒不下来,今天一早怎么就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他心里拧着劲儿,见辛月不出声,也没言语。马上要到一楼的时候,辛月突然开了口。
  “对了杨总,我今天下午得请个假,工作相关的我上午都会安排好,请您放心。”
  辛月转过头对他说,面色还是白的没有血色,但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哭的时候,格外的清亮动人。
  杨朔盯着他的眼睛怔了一瞬,紧接着问他,“请假的原因。”
  辛月按住一楼电梯键,“家里有点事。”随即松了手,“不耽误您时间了,办公室见杨总。”便出了电梯。
  杨朔皱着眉被电梯送到了负二层。
  一路上他还在忍不住想,辛月一家都在国外,能有什么家里的事需要他请一下午的假…思绪不由得飘到昨天晚上林飞的那个电话上。
  思至此,杨朔的眉头拧的更紧了。等红灯的间隙,他抽出一支烟,猛的吸了一大口。烟草的味道从喉咙口吞入肺泡,再慢慢的胀满整个肺部,麻痹了他再次燃起的焦躁,甚至让他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冲动来。
  昨晚要是不走就好了。
  白天陈思卓看出杨朔心情不佳,约他晚上去蓝山喝酒。二人从曜森出来就直接驱车去了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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