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年太尉一听,越国公将话题转到了穆孺其身上,倒是暗自松了口气。
  他本来也没想让穆孺其如何,就这个护院数量,充其量判个徒刑一年、两年的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今日赶夜路回京的途中,越国公特意在他面前说起了自家孙夫郎至今仍在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还有现在,又在满朝文武面前提起穆孺其身上有人命官司……
  如果能把这件事捂死也就算了,可这会儿已经被越国公知道了,越国公是完全没有要按下的意思。自己已经在话语里明示暗示好几回了,可偏偏越国公就是咬死了……
  他们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又没有遮掩,一大早从外头回来也是大张旗鼓,只要有心人稍稍一查便能将这件事查个底朝天……
  年太尉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自己确实不能趟这趟浑水。
  他就算是想救穆孺其,也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口救。
  宣和帝一听越国公说“年太尉私募兵丁”的时候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年太尉本就掌管武事,若是还私募兵丁,那还得了?这是要谋反啊!
  年太尉喊冤,直说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启禀皇上,家里的庄子都是由夫郎在管,微臣也有好些个年头没有到庄子上去过了。”年太尉面容悲切,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更是愤恨不平,“昨日,臣与师大人一同到庄子里想解决一下纠纷。但是,微臣庄子里的护院却完全不认得微臣,只以为臣是师大人搬去的救兵……臣还挨了几棍子……”
  墨珣在外头听着越国公和年太尉两人是一唱一和的,真是完全达成了共识的样子。
  然而宣和帝十分忌讳武将有家臣、有私兵,哪怕年太尉的庄子上就一百来号人,但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经过层层挑选的精英呢?
  就像他的御林军,那拉出去也比普通的士兵强了几倍不止。
  宣和帝最终将此事交由怀阳府尹彻查,哪怕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脸上的表情却作不得假。
  年太尉有那么一刻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越国公,挖了这么大个坑子给自己跳。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随即便成了负屈衔冤。
  *
  林醉醒来时,天已大亮。
  洛池在外间的软榻上躺了一晚,却是早早就起了。等林醉一醒,洛池便安排人送早饭进来。
  林醉正如洛池所说,喝了药,睡一觉便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瞧着,眼神甚是清明。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上还是什么劲,下地的时候也有些虚浮罢了。
  “姑爷呢?”林醉一睁眼就只看到洛池,下意识便张口问了。待问出口之后,又反应过来,墨珣必定是回京去了。
  洛池端了一碗肉粥,坐到床边的小圆凳上,轻轻舀了几下,好让粥凉得快些,“夫人忘了,今日姑爷还得当值呢。”
  林醉点点头,却又想起昨晚自己醒来的时候,墨珣在自己身边的那会儿。
  “昨天我……”
  “天气炎热,夫人昨天被关在屋子里,密不透风的,这才中了暑气。”洛池见粥的温度差不多了,这才将勺子递到林醉嘴边。
  林醉听了洛池这么说,算是心里踏实了几分。而他今天病好了许多,嘴里也有了味道,再加上昨晚根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很快一碗肉粥就见了底。
  洛池又起身为林醉添了一碗,这才听到林醉问道:“洛涧如何了?”
  “昨天也是吓坏了,脚也崴了,后来就给送回庄子里,喂了碗安神汤,睡了一晚上呢。”洛池又给装了小半碗,“刚才已经过来看过夫人了,我说夫人还在睡,就让他先去歇着,别乱动。”
  林醉点点头,“崴了是得好好养,伤筋动骨一百天。”洛涧与他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不一般。“我昨天听夫君说起过,庄子上的护院和佃户也有人受了伤?都安置了吗?”
  “夫人不要担心,管事的都安排好了。”洛池舀了一勺,“早些时候,管事的来问过,说是能不能给点赏。”
  “该给的。”林醉吃了两碗粥,现下也有了力气,这就要下床了。
  洛池赶忙起身,将空碗放到凳子上,“夫人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睡得身上都发软了。”
  见林醉执意要起,洛池便也赶紧让人给林醉准备洗澡水,好让林醉沐浴更衣。
  林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没有洗漱,身上满是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立刻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等收拾妥当,林醉便要回京去了。
  管事的帮着洛池又劝了几声,直说是让林醉在庄子里将病养好了再回去,也不急在这一两天。本来病就没好全,万一路上一颠簸,又受了累,反而得不偿失。
  林醉摇摇头,拒绝了管事的提议,只让他请郎中给此次庄子里手上的护卫和下人看看,一人赏半缗钱。
  洛池是知道林醉的性子,而且他昨天跟姑爷的事还没了呢。别看林醉这会儿云淡风轻的,但心里指不定还怎么不安呢。
  林醉回到越国公府的时候,越国公和墨珣还在当差,没有回来,倒是伦沄岚拉着林醉来来回回地看,就差给他瞧出花来了。
  “这是遭的什么罪啊!”伦沄岚见林醉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的样子,一个劲地心疼。
  林醉忙告罪,直说是让长辈们担心了。
  赵泽林本来是打算,林醉这次回来之后,他就要好好地跟林醉说一说,让他别老这么往庄子上去的。就算是去定国寺烧香拜佛,求子心切,那也可以请一尊菩萨到家里供奉嘛。只要心诚,在哪里拜还不都一样?岂料,林醉是遭了难,这会儿瞧着也是真可怜,他就不好再提那些琐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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