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入朝为官大概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了,而每三年就有一批新的翰林官, 这些官员经过三年一度的考核,最后要么留京,要么外派……出路也是不少。
  这是墨珣头一回做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自处。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天道让自己重活这一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让他跟林醉过日子?
  墨珣总觉得天道应该没这么无聊才对。
  “怎么?满朝文武连个基本的章程都拿不出来了吗?!”大殿之中忽然传来了宣和帝暴怒的声音。
  宣和帝的声音对于殿外的这些大臣来说并不很大,但在殿内却完全不同了。因为太和殿本就大,宣和帝脾气又变幻莫测,殿内大臣没什么紧要的事也都闭口不言,这就使得他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太和殿内,甚至连殿外的大臣都能听到。
  墨珣他们这些入不了太和殿的大臣们本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在神游,此时却也都被宣和帝盛怒的吼声给拽回了神志。
  听是听见了,但里头具体在讨论什么,他们也不清楚,自然也就不可能在殿外讨论起来。
  墨珣本来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让宣和帝的声音震了一下,猛地回神,这才开始凝神听殿内究竟在讨论些什么。
  “半年前,你们让朕拨款修筑堤坝,开挖渠道,户部一边哭穷,工部一边跟朕要钱……”
  “朕钱也给了,人也给了,现在你们看看地方上递上来的奏折!”
  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墨珣猜测恐怕是宣和帝一怒之下将奏折全摔到地上了。
  “朕的百姓!现在无家可归!你们还有脸跟朕说‘卓有成效’?!”
  “成效在哪里?!”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听起来像是宣和帝随手抓着一份奏折抖落的样子。
  “各州各府报送上来的伤亡人数你们是没瞧见吗?!”
  “成效个屁!”
  ……
  宣和帝或许不常这么大声说话,墨珣听到后头甚至觉得宣和帝的声音里透着嘶哑,显然刚才连着吼了那么几句已经是声嘶力竭了。
  因为宣和帝喊得太过大声,殿外的大臣虽然听得并不详细,但也是隐隐约约听见些只言片语。而最近朝廷里屡次被提起的正是因为霪雨霏霏而引起的秋汛了。
  正如宣和帝所言,今年因为钦天监勘测出许会有大汛,朝廷得了信儿,自事早早就开始做准备。但迄今为止,被宣和帝派到黄河各大渡口的官员一个个递回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也难怪宣和帝会这般盛怒了。
  之前被派出去的除了工部的人便也有翰林院的文官,但墨珣毕竟刚入翰林院,这等差事也轮不到他。
  掌院学士甚至根本都没跟墨珣提过……
  大多数的翰林官都很把握每三年一次的外派,而这次修筑堤坝也是大家抢破头的。建造工程就意味着要有钱,而要用多少钱就是由被宣和帝派出去的京官们拟计划上报了。
  既然有油水,那不管是什么衙门都想挣上一笔。
  墨珣又听着宣和帝在大殿内骂骂咧咧,而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别人的声响了。
  “你们来告诉朕,朕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大臣们大概已经习惯了宣和帝这般暴怒,也都噤声等着他这阵火气过去。
  宣和帝一般自己发脾气,发着发着就退朝了,所以现在也没人愿意上去吃宣和帝的“**”。
  不过今天,他们可能要失算了。
  墨珣听到宣和帝的怒气丝毫未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朕问你们呢!你们聋了吗?!”
  墨珣等了一阵,还是没听到有别人出列说话。
  宣和帝也是见大家都在当缩头乌龟,这就冷哼了一声,开始点名了,“工部的,出来个人!”
  工部尚书已经被他派出去了,现在在京里的工部最高长官就是工部侍郎田树年了。
  宣和帝此言一出,田树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启禀皇上,臣以为今年的秋汛乃大汛,而各地正是因为早早准备起来,这才使得伤亡没有最先预料得那么惨重。”
  这个田树年是田以艮的父亲,墨珣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如果不是这次工程建得早,死的人还更多呢。
  而按照宣和帝一开始的话,搞不好田树年还在腹诽——户部就给那么点儿钱,能办成这样的事已经不错了。
  “现在还不算惨重?!”宣和帝明显是听不进田树年的话,“按照你们工部递上来的计划和预算,百姓死伤已经超过你们报送上来的整整三成了!”
  田树年自然知道自己的话挺虚的,这就垂着头,也不敢朝宣和帝看。
  “现在还在问朕要钱?!”
  “钱钱钱,张口闭口都是钱……”
  墨珣从宣和帝的话里听出了无奈,百姓伤亡惨重,国家的主要财政收入就是征税。然而大雨冲垮了堤坝,也将良田全都摧毁了,宣和帝上哪儿拿钱去?
  再加上现在别的国家还在扰乱边境,宣和帝自然也就不敢动军需……
  当皇帝是挺累的。
  以前墨珣还在玄九宗的时候也遇上过这样的事,但每当那个时候他们修士也只能装成是能人异士,以凡人之力去保卫一个国家,使百姓安居乐业。
  而有的时候,就算有修士的参与,百姓的伤亡仍是无可避免。
  对于天道来说,有些王朝本就是该覆灭的,并不是一个、两个修士使了法术就能左右王朝的兴衰。如果修士强行插手,最后便会被天道降下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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