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叶儿欲言又止。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
  洗衣服的河跟村口一样,都是村里的情报站,而且……她家栗哥儿在村里的口碑不太好。
  估计周毅去洗一趟衣服,连雷栗小时候尿了几次床都知道了,柳叶儿哪敢让他去啊?好不容易来的哥婿跑了怎么办?
  真跑了。
  雷栗拉着周毅跑了,手里攥着一把皂角,“我跟周毅去洗,娘你在家好生呆着,田里的活等我回来再干。”
  “栗哥儿吃了早饭再走……”
  “回来再吃!”
  雷栗在的村叫三里河村。
  依着三里河建的,平常村里洗衣服、洗菜,担水去浇菜,引水渠到田里灌溉,用的都是这条河里的水。
  三里河有一块地方的石头很大很平整,水流清澈,也不湍急。每天早上,村里的妇人夫郎就约着去河边洗衣服。
  三三两两地占据一块大石头,衣服沾了水就用皂角草灰用力搓。
  光搓也是不行的,太枯燥。
  这些妇人夫郎就会嚼些最近的口角新事,哪家小子又闯祸了,哪家哥儿又到出嫁年纪了,哪家新妇又跟婆婆闹别扭了。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最新的话题自然是穷酸户儿雷家。
  那个二十岁没嫁出去的老哥儿雷栗招了个上门婿,还是在山里路边捡的,来历不明的野男人。
  这可太劲爆了。
  在没其他炸裂新鲜事之前,能被嚼上好几年。
  “栗哥儿连席都没办,悄摸声地就成亲了,你们说,不会是怕那汉子反口跑了吧?”
  “肯定是……他不是在外头做工搬货么?还走村逛乡去劁猪杀猪,哪家哥儿这么彪?说不定是强抢来的男人……”
  “那汉子我见过,又高又凶,瞧着就不像个好人家的,今儿早上他去打水,还吓哭了我家的虎娃。不像是能被栗哥儿强抢的。”
  这些话全落进了刚来的周毅和雷栗耳朵里。
  但他们离得有些距离,那些长舌头的没看见他们,还在七嘴八舌地揣测,讥嘲带笑,不堪入耳。
  周毅皱了眉:“你不生气吗?他们这么恶意揣测你。”
  “听惯了。”
  雷栗心里没起一丝波澜,反而还有点想上去一人扇一个嘴巴子,嘴巴子打多了,就没人敢逼逼赖赖了。
  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雷栗觑了周毅一眼,“你读过书?说话文绉绉的,恶意什么测……不就是说两句坏话,又不会掉肉。”
  “语言暴力不就是钝刀子磨肉吗?”
  “……?”
  雷栗有点没懂。
  不懂没事,干就完了。
  雷栗大喇喇地带着新抢的相公插入洗衣局,原本热闹如集市的夫郎婶子瞬间闭了麦,低头敛眉犹如鹌鹑。
  还有笑容讪讪,跟雷栗打招呼的,“栗哥儿,今早这么迟才来啊?”
  “婶子也挺迟的,都快晌午了还在这洗衣服,是昨夜听墙角嚼舌根去了,还是起了个大早来河边偷懒啊?”
  雷栗皮笑肉不笑。
  婶子笑不出来了。
  原本晌午洗衣服的就不多,他们呆到现在也就雷栗的事太劲爆了,聊上头了,被正主抓包了那还有脸呆下去?
  多嘴多舌的那几个匆匆洗了几下就走了。
  周毅不明所以,问雷栗,“他们怎么这么怕你?”
  雷栗看他一眼。
  “你不也怕我?”
  “我不怕你。”
  “你不怕我阉了你你早跑了。”
  “……”
  周毅噎了下,说,“我没有户籍,没有钱,跑了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要说认真打你应该打不过我。”
  周毅当了十年兵,力气也不必雷栗的小,真制服不了雷栗他就是白干十年了。
  “说大话。”
  雷栗瞅了一眼他下面,“真打得过我,昨夜我扒你裤子的时候,你还叫得那么厉害?”
  “……我说的是正经的打架。”
  “正经的打是那种打?能生崽子三年抱俩的那种么?”
  第6章 006.不能和离吗?
  “……你能不能别总说生崽子。”他又不是专门下崽的种马。
  “相公不就是用来生崽子的?”
  雷栗瞟他一眼,“要不是你不行,说不准昨夜我就有娃娃了……现在也不晓得你行不行,白长这么大个儿。”
  “……”
  周毅张口。
  周毅沉默。
  他不能说昨晚他其实被雷栗折腾出了一点感觉,但生生念八荣八耻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压下去了。
  跟才认识三天的男人……不,哥儿做,人没死心也死了。
  “话说回来……”
  雷栗看周毅搓衣服的娴熟动作,说,“你真会洗衣服啊,我还以为汉子都不会洗衣服……”感觉洗得比他还细致。
  “我一直是自己洗衣服袜子。”
  就是这个皂角周毅用不太习惯,刚刚他还看到有个人用草木灰洗衣服的,……是穷得皂角也买不起?
  想着,周毅虚心请教雷栗,“为什么有人用草木灰洗衣服?”
  “家里没皂角了吧,我们这几个村圩里都没有皂角树,只有镇上有卖。”雷栗说,“一年到头也沾不到几个荤腥,用灰和皂角洗也没什么区别。”
  “是这样。”
  周毅点点头。
  雷栗家的衣服不多,两个人又都是手脚麻利的,不多会儿就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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