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ai显然没有想到你会追问缘由，他顿了顿，很快调整好因关停呼吸程序而略显潮·红的仿生肌肤，极具针对性地下移视线。
  “否定，我并未更换与之相关的部件，且目前尚未有明显数据链表明该bug与已更换的部件有关。”
  你勉勉强强接受了他的说辞，视线却仍不自觉地跟着ai一同向下，看向某个故障部件，十分严谨地追问。
  “现在还在启动状态吗？启动条件是什么？”
  ai往旁侧了一步，躲避你好奇的视线。
  “否定，我已强·制关停该程序。”
  他看着你满脸认真地也跟着他往旁侧了一步，视线稳稳黏在偏下方的位置，更是难以理解地伸手握住你的肩头，在你一脸不解的疑问下，强·制掰正了你的视线。
  “如果研究员小姐对ai的身·体构造有兴趣，不妨通过研究院的内网下载并阅览我的设计制造图。身为购买者，你理应获得相关权限。”
  “哦，可我看不懂啊。”
  你不明所以地发出疑惑单音，只安分了一秒就又下移视线，本着探究到底的科研精神，再次抛出令科研ai都无法坦然解答的刁钻问题。
  面对完全进入奇怪模式的你，ai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嗓音微哑。
  “……如果研究员小姐实在好奇的话，可以试试。”
  他迈步向你靠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先前好不容易与你拉开的距离再次缩近， ai躬身撑上你身侧的椅背，手背上微凸的人造血管因无自觉的施力而呈现出紧绷的黛色。
  “科研用ai自带的思考原件可比市面上量贩的伴侣系统要优秀得多。如果是研究员小姐，我非常愿意将仅用于数据分析的核心组件暂且挪作他用。但出于我们彼此间的信任，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体内的核心组件会将一切非科研用途的活动自动记录成影音数据，以便日后用作行为分析。”
  你后知后觉地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瞬间涨红了脸，微张着嘴，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小声打了太极。
  “额，其实我觉得伴侣系统还是很不错的。”
  ai微勾唇角：“如果研究员小姐用惯了市贩的系统，我也可以烧录该系统。”
  你连忙摆手：“我、我觉得我努把力还是能看懂设计图的，嗯，我其实可喜欢研究设计图了，就不劳费心了。”
  饶是你已经通红着脸，眼神闪烁着躲避，可恢复常态的ai还是步步紧逼地用指腹搓了搓你发·热的脸颊。
  “研究员小姐，你的体温升高了0.3度。”
  他调整着仿生眼珠内的探测器，轻描淡写地将温热指·腹轻轻移至你的颈侧，停顿片刻后继续向下，最终点在你胸前的名牌上，颇为爱·怜地擦了擦那块冰冷的金属牌。
  “血液流速也在持续加快……这是只有人类在极度兴奋与紧张的时候，才会产生的变化。研究员小姐，你喜欢被留下音像资料吗？”
  你：……
  其实ai上司拥有一张完美至极的脸。没有丝毫瑕疵的冰冷之美犹如古希腊描绘神灵的雕塑，虽极具观赏价值，却令人生不得半分亲近心思。
  你被他那张彰显人类美学巅峰的脸盯着，竟罕见地没有出言反驳，默默咽下了嘴边的话语，有些不自在地推开他的手。
  算了，你又能和不理解伦理道德的算法整合置什么气。
  你斟酌了许久措辞：“我想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先前说的话有多变态。”
  ai阂眼轻笑：“否定，出于人类社会基本伦理观，我完全能理解研究员小姐此刻情绪高昂的缘由。”
  你敷衍似地点头：“对对对，你理解你……理解？！”
  你被这惊天动地的流·氓话语惊到，总算是彻底抛弃了会害死你好奇心，看着ai带笑的面容收敛了不少。
  你觉得他现下的表情十足怪异，完全一点儿也不仿真，像是卡壳的老式八音盒，只会来来回回地重复变调的曲子，特别是那双浅色的仿生眼珠，你感觉自从修缮归来，那双贵金属制成的眼球就变得莫名滚·烫了几分，像是调和失败的冷凝剂，又稠又黏。
  你被那双眼盯得很不自在，便抬手调整了一下被ai弄歪的名牌。
  “先工作了，我明天再回研究院找你。”
  ai沉默应声，冷着脸未作任何表情。但其实只要他想， ai面部的微表情完全能超越人类，可即便搭载情感模拟系统，他仍是不屑于模仿人类的……尤其是在你面前。
  只是，即便是ai本人，现下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思考什么。在不会被销毁后， ai第一次感到了迷惘，他开始弄不清自己该做什么，向来没有停歇的工作计划首次出现了空白，毫无目标的空隙指令他不知所措，直到你随口说了一句“先工作了”。
  “……工作……明天。”
  ai重复了一遍，他抬手触·摸自己胸前的名牌，神色恍惚道。
  “研究员小姐认可我的工作程序与模式吗？”
  你眨眨眼：“我想，在这个社会里，没有人会不认可科研用ai的工作成果吧。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大概率也是不存在的。”
  ai摇首：“我并没有属于个人的成果，研究员小姐的存续事实也并非科研用ai的功劳。”
  他似是有些动摇地抚摸着胸前的名牌，欲言又止地垂眼。
  “研究员小姐，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脱离了既定程序与工作计划，我没有任何一项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