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寒毛耸立。
  这样超乎自然的能力让三位刺史愈发战战兢兢。
  那场梦境中,这个通晓一切的女子并未指示他们接下去该做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将选择权交到他们手中。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穆旗奔你早说你的阵营里有个神,他们还会在敌营里担惊受怕、优柔寡断吗!
  三位刺史终于面面相觑一番,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到相同的含义。
  他们向吴王拱手而拜,尽量表现得十分真诚:“我等定全力以赴。”
  至于“全力以赴”些什么,王爷您就自个儿理解吧。
  吴王非常乐观,欣慰地点点头。
  殊不知他早已站在深渊之侧,再进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穆骏游回信给吴王、应下启程前往姜州协助镇压民变的当天,吴王便将这三名刺史派了回去。
  姜州这段堤坝虽然临时修葺了,但还不能开放码头通行航船,他们走陆路南下,可一路上都没遇见穆骏游。
  “穆将军不会耍了吴王这一回吧?”一人迟疑道。
  “他若拒召不来,一旦姜州的事态发展严峻,朝廷问责,穆将军首当其冲。”
  第109章 信使
  三位刺史忧心忡忡。
  一方面觉得穆将军身边有神人在侧,就算是进退两难的境地,也定然有迎刃而解的方法。
  另一方面,又因为这一路寂静,不由自主地生出不安。
  毕竟穆骏游不可能单刀赴会,要听从吴王调动,必然领军前往,这样一支少说千人的军队,若穆骏游北上姜州,他们南下途中不可能遇不见穆骏游。
  他们还想着中途找机会跟穆将军“叙叙旧”,说明一下这些日子在王府的身不由己。
  可现在人都遇不着,自然忍不住惴惴不安。
  ——当然遇不到穆骏游。
  穆骏游直接领兵平叛去了!
  吴王起疑心,是察觉孙见松磨磨唧唧、各种找借口拖延赶到姜州的时间之后。
  丹州到姜州的水路不通,走陆路少说要三五日,穆骏游一时没消息也是正常,可留州到姜州也就几个时辰的事情,孙见松愣是拖了两天,这不心生怀疑恐怕都难。
  吴王初时并未多想。
  孙见松胆小怕事惯了,龟缩留州多年,遇上这样的事情想等着穆骏游打头阵也不稀奇。
  不过孙见松的行为提醒到吴王,穆骏游也有阳奉阴违的可能。
  放以前,吴王对穆骏游这个一腔妇人之仁的家伙人品是极其有信心的,民乱这种事,甚至不需要他以总督之名命令穆骏游来,他就是知道这里有陷阱,也会愚蠢的一头扎进来。
  就像他明知皇帝疑心,依旧乖乖在皇城被扣半年之久。
  不过穆骏游自打回来后,就好像突然觉醒了莫名其妙的东西,人也学精不少,吴王细想过来,这些日子他不知道被穆骏游愚弄过多少回,此人甚至都敢拿兵符赌一时之信。
  吴王自认是一时不察,绝不能再对穆骏游掉以轻心。
  是以他在意识到这点后,当即派人往山南路上接应穆骏游,务必要确保他赶来姜州。
  结果人刚刚派出去,一堆急报“哗啦啦”冲上吴王的案桌。
  姜州下辖各处受灾的县、乡纷纷来报,穆将军率军平乱,犹如神兵天降,所过之处无不披靡。
  无不披靡……
  吴王气得快把桌子都掀了。
  现在还看不出来里边有鬼,他这几十年真是白活的。
  且不说送到他面前这么浩浩荡荡的动荡情势,穆骏游是怎么几天之内就这样平推过去的,单单平叛的消息在穆骏游都打完了才一股脑呈到他面前,就说明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姜州,已不在他掌控之下。
  这可远远比被穆骏游愚弄这一遭更令人胆寒。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穆骏游唱这出大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当局者迷,只觉四面楚歌。
  然而吴王并未一味恼怒。
  虽然想不通穆骏游打算做什么,那就想办法把穆骏游先除掉,只要他成了罪人,自己的困境便可顺势消解。
  穆骏游要做这等欺上瞒下之事,必然会留下行动的痕迹,整个姜州都参与这场大戏,灾地叛乱的消息他已经派人上报皇帝,只要找到穆骏游暗中筹谋的证据,便可告他一个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的大罪!
  吴王当机立断,一面派人立刻叫回劫杀信使的刺客,一面“请”姜州县乡的地方官员来“聊聊”平叛的事宜。
  只是吴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县衙外,驾车的是一名壮硕的汉子。
  而常峪县的县令竟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他见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掀开车帘,立刻上前搀扶。
  “王刺史,您慢点。”常峪县令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委屈您先在县衙住上几日。”
  “带罪之身,何言委屈?”王刺史摇摇头。
  他又道:“难为你们还惦记我这把老骨头,愿意倾囊相助,也不嫌弃我昏聩行事,留我在县衙栖身。”
  “刺史哪里的话。”常峪县令长叹一声,“若非刺史提拔,我也不过是县衙里的小小主簿。”
  “何况……”他话语微顿,扫了眼跟在身后的壮汉,“吴王怀不轨之心,他贵胄之身,我等焉能违抗?刺史而今弃暗投明,天家圣明,必能公允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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