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正此时,那个正扶着女子下车的小白脸忽然转头,好似与严登化隔着重重树影对视上。
  严登化一顿,下意识偏头躲闪,可又立马反应过来,硬生生把脑袋掰了回来,看着小白脸扭头跟冒牌货说说笑笑,更加怒不可遏。
  他看了眼天色,阴森森道:“等天黑,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就上,一律砍死!”
  “是!”他的弟兄们立刻应道。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快,雪地里不好生火,他们搭起篷布来抵挡风雪与寒气,严登化看着遮蔽视线的篷布一个接一个竖起来,一想到刀刃劈在上边,坚韧的篷布裂开,尚且温热的血液染红这一片雪地,他浑身都止不住兴奋地战栗起来。
  眼看着夜色越发浓重,严登化盯着那些在雪地上格外显眼的帐篷,缓缓抬手。
  这一声令还未下,便瞧见一个帐篷忽然打开,严登化皱眉,停下自己的动作,静观其变。
  只见那小白脸拉着冒牌货走出来,不知从怀中掏出什么,光影黯淡,看不清楚。
  但很快,便听“咻”一声,一束金灿灿的流光从“他”手中窜出,直冲云霄,在这乌黑的天空上猛然炸开,落成一片明亮的星子。
  这些出身草莽的土匪从未见过烟火,纷纷惊诧地后仰,生怕这神迹砸到自己。
  严登化面色沉凝,他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信号,可再看底下,那小白脸正笑吟吟哄着媳妇,好似只是带“她”出来放烟花玩。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握着刀柄的手青筋突起。
  “上!”严登化突兀的声音响起。
  尚未缓神的土匪们齐齐一怔。
  可他们的老大实在是太想瞧见底下的狗男女由幸福温馨的笑变成惊慌失措,急切地想要撕碎面前十分碍眼的一幕。
  命令下来,对严登化唯命是从的土匪们纷纷握紧武器,一个接一个行动起来,在夜色掩盖下悄然逼近。
  。
  虽然被杜宣缘拉出来顶着寒风放烟花,但陈仲因并未有丝毫不满,他仰头看着漫天金光,不知不觉间露出笑意。
  烟花渐灭,他感受到寒风料峭,跟杜宣缘商量着回帐篷里去,杜宣缘却笑着对他说:“烟花是前戏,后边还有压轴大戏呢,咱们不做这个引子,他们可不愿意登场。”
  陈仲因知道杜宣缘最近在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安排,早早将身边护卫的士卒派出去一半。
  他莫名觉得若是自己问,杜宣缘肯定会告诉自己,可越是能感受到她的信任,陈仲因便越是不敢探究。
  “引子”,这个词儿背后的意味太过危险,叫陈仲因终于忍不住想问一问,想知道杜宣缘的筹划是不是万无一失、会不会伤害到她。
  可正在此时他身边的杜宣缘却突然偏头,看向黑洞洞的密林深处。
  “你……”
  问话尚未出口,便听见原本寂静到只有风声的林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他陡然一惊,下意识拉着杜宣缘向帐篷退去,似要找个掩蔽的地方,然而杜宣缘不动如山,依旧站在原地,只是面上的笑意越发深沉。
  她偏头看向陈仲因,笑眼弯弯:“该收网了。”
  第55章 “敌情”
  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些原本似乎已经沉浸在睡梦里的寂静帐篷突然掀开,一个个穿戴整齐、握着刀刃的士兵们一擦手中的火石,点亮早就准备好的火把,迅速向密林中赶去。
  陈仲因呆怔怔地看着火把在黑漆漆的树林子里兴冲冲地晃荡,终于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
  他扭头看向杜宣缘,眉眼耷拉着,无端端透露出一股垂头丧气来。
  杜宣缘坏笑着说:“是你不问我的,分明好奇极了,却憋着不问我,总不能我回回都要主动向你解释吧?”
  陈仲因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摇头,继续紧张地看向人影耸动的树林。
  兵戈声渐歇,坐收渔翁之利的士卒们绑着活口纷纷围拢到杜宣缘身边,他们并无人员伤亡,只一个跑得时候太兴奋,被林中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虽然都是土匪打扮,但可以明显看出一拨人比另一拨人更为健壮,手中拿的武器也更加精良,显然是出自军营。
  待火把一照——还有面熟的人,他们纷纷惊诧低呼起来。
  同是安南军,怎么还打扮成土匪模样夜半来袭呢?
  关乎到身家性命的事情,哪怕是追随了好几年的顶头上司,那也得好好考量考量情况。
  更何况穆骏游给杜宣缘挑出来的这些人全是军营里的兵油子,本就对穆骏游忠心有限,跟着杜宣缘好吃好喝这一阵子,各个都有倒戈之势。
  这会儿他们全部怒目而视,盯着昔日战友就想问他们讨个说法。
  被逮住的这些人则缩头缩脑,一个个狼狈到极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奉穆骏游命前来劫道的那人对着杜宣缘先声夺人道:“陈太医,我们都是穆将军的手下,奉命前来。”
  众人齐齐一愣,似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认了。
  唯有杜宣缘神色如常,平静地看向他,等待着后文。
  果然,那人又道:“雪天难行,穆将军担心陈太医路上有意外,派我等在附近拱卫。”
  这话自然没人相信,派你来护卫的,你换一身土匪衣裳藏在暗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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