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又好像刚在昨天。
  卡尔和别人都不靠近、只和他最好的日子总是那么长又那么短,长到穆勒觉得已在平安夜过完了自己的一生,短到他好像才刚刚品味了一秒钟的幸福,痛苦就千倍,万倍地狂卷而来。
  “我不信。”穆勒不笑了,他一点点笑意都找不到,一点点能拿到做活跃气氛和插科打诨、让他能找到或遮盖住自己思绪的笑意都找不到,眼珠仿佛也缩小了,变成了极其极其浅的蓝色,远比卡尔的眼珠子更浅,瞳孔好像也在缩,他的一切仿佛都在极其用力地收缩:“你喝一整晚的酒,是为了他吗?”
  卡尔愣了一下,忽然想到那时他打胡梅尔斯,脑子刚捕捉到一点灵光,还转不过来,只是本能地摇头。
  “你在车库里哭,是为了他吗?”
  卡尔继续摇头。
  “……是为了马茨吗?”
  卡尔愣住了,穆勒的瞳孔看起来要缩成一根针了,卡尔连忙说:“不是,不是,但你怎么知道……”
  “你给他们俩都画了画,对不对?他们俩都知道对方,是吗?”穆勒忽然笑了,但这笑不像笑,竟如被人拿刀强行割开了伤口:“怪不得他的画在曼努的口袋里。”
  啊?卡尔真服了,他为了那两个愚蠢的小纸条到底付出了多少,真是连环翻车翻到底……卡尔的脑壳都疼了,万万没想到穆勒竟然早就知道了胡梅尔斯和他的事,难怪他一直对胡梅尔斯的态度怪怪的,那一拳头胡梅尔斯真是挨得太冤枉了。
  而且现在穆勒仿佛还在脑补什么他们三个人玩很花的剧情。
  苍天啊,那种不能过审的事,是不择手段的,作者这种鬼鬼祟祟的谋算,就算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做的!
  “我和马茨之前只是……没有在一起,早就分开了。画画的事真的全是意外——”
  为了那一次意外,卡尔真的是把代价付到今年了,深刻理解了什么叫感情债还不完。
  卡尔情不自禁来握穆勒的胳膊,害怕他走开,眼神诚恳:“我知道一下子听起来肯定很乱,但事实上就是,很多年里都没有任何人,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和马茨本来也一刀两断了,和曼努也从来都不想变成这样,但我过去半年状态太差了……”
  状态太差了,把一切都搅得一团糟。
  穆勒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又开始返潮,透出不自然的红晕来。这种红晕和害羞没关系,反而像无法控制的一种病症。
  他没推开他,穆勒从来都不会推开卡尔。
  他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另一只手本能地想要放到卡尔的手上,又更本能地退开。
  他又轻轻张嘴询问卡尔,瞳孔回来了一点,但又裹上了微弱闪烁,悲伤至极的水光,像是哭都不敢,都无力:
  “你在路上甩掉我,是为了他们吗?”
  卡尔的心脏被锤子击痛了。
  “不是的。”他也难过地轻声说:“我在想莉拉……我还很想退役,恨不得在场上被踩断脚……可我不能,我只能假装无事发生……”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穆勒抽泣着拥抱住他,声音闷得像泡在苦水中,带着小小的撕裂的痛楚,
  “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坐在车里,看你趴在方向盘上,那么那么难过地一直流眼泪。我问你,卡尔,你怎么了,我多害怕你出了什么事……我追到你家里,不是因为我见,是因为我好怕好怕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没有人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对不起。”卡尔也觉得眼眶湿润了:“我不想你也为难。”
  “我不会的。”穆勒抱紧他:“我永远都不会的。”
  “我也害怕……害怕你会接受不了这些。”
  “我永远都只想更了解你一点。”
  “是我太怯懦。”卡尔闭上眼睛。
  “……不是的。”穆勒的手指想放到他的脸上,却又垂了下去,最终还是环住他的背脊:“你现在不就什么都告诉我了?谢谢你信任我,卡尔,谢谢你。没有别人了吗,托尼也不知道吗?”
  “当然没有别人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虽然穆勒很快就振作了精神,洗漱室里一边拿冷水拍脸一边都能和卡尔玩笑说水好冰了,回去后因灯光暗也没让人发现什么异样,可回去时卡尔还是坚持要和他做一辆车送他回家,自己的车则是让代驾开着,先在穆勒房子外头等一下。
  琳达搬走后屋里看起来更空了,穆勒本来也不是什么购物欲爆炸把物品囤满房子的人,卡尔最近在认真改造的家好像都比他的好一些。
  只有卡尔当年送他的巨大伯尼熊,多年如一日地在他的房子里看家。穆勒前前后后应该搬过两三次屋的,每次熊都放在客厅中间,圣诞节时就放在圣诞树下面,他就是这么爱拜仁,卡尔都习惯了。
  穆勒去给他倒水,卡尔也想陪着他再喝点热的,聊聊天,等他状态彻底平静了他再回去,反正夜已深透了,他们身上全是酒鬼们的味道,神经也因为过于兴奋而陷入一种睡不着的麻木,再耽误一会儿也无所谓了。
  队友们今天真是玩尽兴了,唱ktv后他们又在一起打游戏,这么酣畅淋漓的多人联机可是很难凑齐的,很快他们都快为了谁马里奥赛车开得快而线下真人快打了。
  打牌的和打台球打保龄球的更是各种排列组合玩不起,赢了夸自己英明神武,输了就怪队友菜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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