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时间整片区域仿佛空气都安静了,大家只看着卡尔在一圈人环绕的空地中,拎着只剩一小块的球衣,面色苍白、胸膛起伏地呼吸。
  几秒后,整个看台,像被击打的水滴形乐器一样,扩散着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卡尔·海尔曼!”
  “卡尔·海尔曼!”
  他们像是已发不出别的声音,只激动地大喊他的名字。
  但卡尔是不可能像超级英雄电影里一样站在这儿举起双手挥拳头什么的,他垂着也被淋湿的黑发,手掌被人翻来覆去地用一瓶又一瓶冷水冲洗,但依然通红。没烧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受罪是免不了了。卡尔被人批了一件外套在身上,向四周索要袋子,他不便用手,就把它按进怀里,护在胸口,只过了一会儿,仿佛就已经平静了下来,在从外面增援过来的警察的护送下就要往回走。
  球迷们爆发了更强烈的呼喊声,仿佛卡尔是他们的队长似的,这让卡尔不得不还是转身停下来向他们挥了挥手。
  “比赛结束了吗?”有人迷茫地大喊着问。
  卡尔出乎意料地回了,而且异常坚定和坚毅:“不,还没有!”
  正好此时外面逃窜的不知哪个人试图翻回广告牌内,被卡尔一把指住,警察立刻将他按倒在地。
  天哪,这不会就是扔烟雾弹的混球吧?
  奥格斯堡的球迷们纷纷把空矿泉水瓶砸向他。
  卡尔已被安保陪着,匆匆走回了正在消散的烟雾里。
  出大事,这是真出大事了。
  踢个慈善赛,拜仁球迷把自家亲队长都给点着了。
  要不是卡尔举着疯狂着火的衣服极端迅速和勇敢的处置,等到消防系统启动的话,也许现在草皮上已烧黑了一大片。火灾会引发出多么慌乱的踩踏事件,更是不敢想象。
  第一次做队长,就碰到这么噩梦级的场面,基米希呆呆坐在更衣室里,眼睛都快对不上焦了。队友们也喊得快发疯。安切洛蒂正在通过翻译和工作人员大喊这比赛必须立刻终止,警察留了个负责人在这儿负责沟通,现在全场都被封锁了,不允许任何球迷进出,从而尽可能锁定犯人。
  鲁梅尼格和赫内斯都没有随队出征,紧急通过电话震怒着着手处理球迷们酿造的灾情。
  卡尔一回到室内就被队友们紧紧搂住查看,穆勒勒住他的力度和近乎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都快感觉自己不是被烧了而是死了,诺伊尔更是试图把他捂死在他的胸肌里似的,他挣脱好久才出来,就连胡梅尔斯都像个幽魂一样缀在他旁边,外贝外说话都那样细声细气,小球员们更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该死,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卡尔一边被带去用冷水不断冲刷通红的手一边骂大家不许这样。
  疼痛让他抿进嘴唇,但不想抱怨出来。他感觉整个空间中仿佛都是恐惧的、委屈的、犹豫的商讨,他听到所有人都在说躲躲躲,退退退,撤撤撤,暂停、取消、道歉……
  卡尔根本不想管什么手不手的了,他回到更衣室,回到办公室,回到惶恐不安的秘书托着的电脑中的鲁梅尼格和赫内斯的大头前,回到他该站立的地方,和所有人说:
  “吵,吵,吵,不要再吵了,安保再怎么出问题,也是我们自己的球迷在闹事,拜仁的脸都快被丢干净了!为了这么点事惊恐发作,像看到蟑螂就恨不得躲到天花板上似的,你们的脸也快被丢干净了!着火的人是我,但我不怕,哪怕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像个战士一样回到场上去,一个人踢完这场比赛!”
  “我们是拜仁,我们在汉堡被放过整整两小时烟花,但北大王如今在哪里?而我们还在这里。我们在波尔多,曾有多位球员被砸破了脑袋,但依然捧起了奖杯,我们在费内巴切的比赛,一场中断三次,因为有人一直报假警说有炸弹,但我们把他们屠戮殆尽,用大比分送他们出局。”
  “有人要恐吓我们,我们不会逃离,我们不会被自己的球迷吓成傻子,向几颗烟雾弹卑躬屈膝!把所有闹事的球迷赶出去,如果全部都是,那就全部都赶走!我不在乎他们是在为了什么而抗议,球迷们没有权力毁灭俱乐部的比赛,肆意伤害球员,今日如此,日日如此!”
  “我们是来做救世主,而不是当小丑的!我们不会向极端球迷势力妥协,过去不会,今天不会,未来也不会,但凡还有一点尊严,就给我都回到场上去,即使是散步,也散完这九十分钟,结束这该死的比赛!”
  他把自己被烧焦的球衣拿了出来,在空气中展开,给所有人看,而后愤怒地转身钉在了更衣室的战术板上。
  仅剩的一块鲜红残布,像依然在燃烧着火焰,被钉在一颗心脏上。
  诺伊尔最先站了起来。
  基米希还在怔怔地看卡尔呢,队长袖标松垮垮快掉了都不知道,诺伊尔直接嗤笑了一声,从他手臂上扯过,利索地给自己三俩下戴上,漫不经心地说:“好啦,儿童卡体验时间到。”
  他走向卡尔,张开双手拥抱住他,按着他的胳膊认真看向他:“放心好了,这里有种的男人永远不会只有你一个。”
  大家都开始站起来。
  直到这一刻,卡尔才感觉他澎湃到几乎不正常的怒火回落了一点,看向队友们的眼睛,他看到了他们在想一样的事,这才像样,这才是他们的队伍,卡尔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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