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恵妃不以为然,“我倒觉得现下正是除了皇后和淑妃的好时机。”见祁氏骇然,她进一步解释道:“娘,女儿还年轻,生子倒不急于一时。若是能趁着董家失势扳倒了皇后和淑妃,后宫中便只剩我和清漪宫中的那位。再请父亲在朝中暗自运动一番,大臣们定会为了皇嗣而上书请皇上选秀的。到时虽后宫大权落入清漪宫,但依照那位受宠而骄的性子,定会阻止选秀。如此一来,大臣们定会对那妖妇有意见。皇上也是人,听多了总会心烦,又过了那热辣辣的新鲜劲,任凭那妖妇再绝色再会勾人,皇上一定烦腻。女儿的时机不就来了?女儿不图一时,求得可是长久。”
情感由浓转淡,世上的情侣都是这样。这个道理祁氏最能理解,想当初她才嫁人时,夫妻间不也是浓情蜜意,不过一二年,她生了两个儿女,身材容貌不复以前,加之丈夫有了妾室们,她便从此夜夜孤寂。所幸是个正妻,丈夫也是个守礼之人,家中的地位倒也无忧。只是这心中的凄然谁能知道?正愣神间,又听女儿道:“娘,您怎么了?”她回过神,四处张望下,小声道:“这事谋划不好,可是要——”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恵妃胸有成竹道:“娘您放心,借刀,女儿还是明白的。”她似乎轻声自言自语道:“如果再没了公主,看她闵仙柔还怎么得意。”
祁氏不禁打了个冷颤,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女儿,谨言慎行,这里可不比家里,万一被旁人听了去,我们祁家就毁了。”
“娘太小心,这里四下无人,宫人们又离得远,咱说得悄悄话,除了顺风耳,谁能听见。”恵妃不以为然。祁氏也是叹了一声,舒展了眉。她们哪里想到身后的宫人们可不一定都是平凡之辈,特训过的人连远处落叶之声都能听到,何况这两母女的谈话。还未等恵妃回宫,关于她的密折就到了湛凞的手中。
湛凞哄着闵仙柔正不得其法,接到这样的密报还不气得暴跳如雷。闵仙柔见她疲惫之下又动了怒火,生怕她身子吃不消,忙将眼泪拭去,心疼道:“你何苦这样,伤了肝气可不是小事。”
湛凞委屈道:“你都不关心我了,我身子怎么随它去。”闵仙柔立时落泪,气得背过身去。湛凞忙又哄道:“爱之深责之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天下间除了我,任谁也不分出你一丝心意。”
闵仙柔眼泪还没收去,就讶异不已,“你何曾这么懂道理?现如今在我心中你可不是独一无二的。”
“是谁?”湛凞猛地反应过来,搂住她的仙仙,努嘴看着熟睡的女儿,“她有我宠着呢,你只放心在我身上就好。”
“凭什么你不能独放心在我身上,让我宠着女儿?”闵仙柔瞪了她一眼,不满道。湛凞终于活泛起来,满心开怀的想和她的仙仙极尽温存,闵仙柔半推半就也顺了她的意。殿中的众人早在皇上踏进的可一刻全退得干净,小两口吵架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会那么没有眼力这时去碍眼。
可快活劲一过,看到那密折,湛凞又烦躁起来,恨恨道:“快想个法子将后宫这几人给我除了,我一想起这几人就觉得牙痒。”
闵仙柔何尝不知硬塞进后宫的几人明晃晃就是湛凞心上的屈辱,可时机未到,她也只能劝解,“你根基虽稳了,但朝政上暗肘颇多,本来就有好些个旧臣在观望着,这时后宫出事,他们怎么想,皇上迫不及待要对降臣下手了?如此一来,他们更和你离心,你的新政吏治还如何实施?不如再等个三五年,等吏治一新税改完成,那时定会随你所愿。”
旁人劝也许不管用,但闵仙柔一说,湛凞的耳朵立时就软了,她按下性子,叹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这皇帝怕是这世上最能忍的。”
“忍过这一时,海阔天空凭你手段。如今科考在即,你当用心选几个有用之人才是。”闵仙柔整理好衣襟,柔声劝道。湛凞直点头,将此次出巡遇到事情详细说了一番。
对于赵润玉和陆凝香的事,闵仙柔也是听得十分有趣,但湛凞去查那高旭的用意却引起了她的思虑。湛凞知道瞒不过她,索性直说,“过不了几年荣儿就五岁了,这开蒙的老师我一直头疼着。听说这高旭才华过人,让董平和马强都很赞赏,若这人合我意,我便让董平召他进翰林院,随便给他个官职,让他去教荣儿。”
闵仙柔心中一黯,什么叫“合我意”,她再明白不过,所谓才华过人,怕就是些诗词歌赋而已,能得到董马两人赏识定也是谨守礼教的。凞凞想把湛荣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已经不言而喻。可是毕竟这孩子是她抱回来的,是她让这孩子姓湛的,是她让这孩子的人生变成了悲剧。那时她刚有孕,想得很多,她知道女儿独一无二的尊贵会失去无数的童趣。孩童之间的情感很奇妙,她深有体会,当初失去母亲时那种突然间孤零无依的感觉让她无比恐惧,虽然即墨瑶、湛洵能给她衣食无忧的安全,但只有湛凞能让她的心找到真正依靠。这种感情不是爱情、不是感激、不是依赖,只是孩子间一种与生俱来的靠近。所以她有私心,想给女儿给女儿找个玩伴,不让女儿孤寂地长大。尤其经过那撕心裂肺、生死徘徊的生产,她的心里更多了一层母爱,但凞凞明显和她想的不一样。当然她虽然惋惜,可也绝不会为了湛荣和凞凞过不去。她只能笑着说道:“董马两人都对这高旭赞赏有加,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