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董平气得大骂,“这帮墙头草,以前巴结我们董家的时候,个个像只癞皮狗,现在不过只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急着离开,他们——”
“算了,”董桦厉声道:“平儿,别学那长舌妇辱没了自己。”老头拿起拐杖狠命地敲地,使劲站了起来,狠声说道:“我原以为女子总比男子要容易掌控,没想到这湛凞竟是个蛇蝎毒妇,步步紧逼,想置老夫于死地。天下人必定以为我董家是贪图荣华富贵才悖逆伦常,将女儿嫁给女皇帝。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湛凞的阴谋。若是老夫再不作为,天下哪里还有我董家容身之地。平儿——”这老头突地高声唤道,董平赶紧过来躬身听着,他知道父亲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董桦眼神阴冷,森森道:“豫平省是我董家钱粮之根基,你派人速去河间府告之何亮,务必要稳住豫平,千万别给马志洁可乘之机。你再去找几个死士心腹,给他们办好户籍送他们去科考。皇上不是要招揽人才吗?咱们就派些‘人才’,让天下人好好看看笑话。对了,”他语气极为不满地说道:“姝韵是怎么回事?这皇后当得一点用处也没有,真是废物。你派人进宫传个话,让她把后宫搅乱,不要怕闵仙柔的牵制,再过些时日,我们会多送些女子进宫的。”
董平脸上露出会心一笑,“爹,您这内外夹击双管齐下,真是高明,儿子还是要和您多学学才是。”董桦捻须微笑,颇为自得。事不宜迟,当下董平便去布置了。第二日午时,董家的口信便通过在宫中隐藏极深的内线传给了董姝韵。
董姝韵逗弄着湛荣,心思活泛开来,自己不想惹事,可董家人不愿消停。在这深宫之中,自己真的孤身要和至今还未谋面的闵仙柔斗?身边的人谁能信?桃苒、梅苒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可她们真得和自己一心?难保不是爷爷和父亲的眼线。想要不做棋子,最起码要先自保。想到这儿,董姝韵吩咐道:“桃苒,你去清漪宫打听一下,看看皇上在不在。”见桃苒犹豫,她拿出皇后的威严,道:“不要多问,快去。”
桃苒不敢多言,急忙去了。一会功夫,她急急回来道:“回皇后娘娘,清漪宫的人说,皇上忙着国事,恐怕要等到傍晚时分才能回宫。”
董姝韵听闻后沉吟片刻,将孩子交给奶妈,起身命令道:“摆驾清漪宫。”
桃苒、梅苒满是疑惑,可见皇后一脸严肃,哪里还敢说话。毕竟是皇后,不再是自家的小姐了。
皇后出行,跟着的永远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帮子人。这阵仗停在清漪宫门前,好似示威一般。董姝韵下了玉辇,抬头看着宫匾,“清漪宫”三个字清俊刚力,一看就知书写之人必是心智坚毅,不用问,肯定是皇上的手笔。果然恩爱异常。董姝韵暗自深吸一口气,面带和善的微笑,踏进了清漪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这哪里还是美人?竟比江山还要娇胜!这眉分明可以尽折天下英雄腰,这眼居然包含世间悲喜情。妙手丹青也画不出这如梦似幻的玲珑人。怪不得哥哥这个阅遍美女的风流才子对她一直苦苦思恋不能释怀。此刻董姝韵的心里沸腾不已,一时间愣在当场发起痴来。
早在董姝韵派人来清漪宫打听时,闵仙柔就已猜到了大概,只是该用如何礼仪接待皇后让她颇为考虑。宫中人心阴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况且她这前朝公主今朝皇贵妃,是多少人的眼中钉,早恨不得除去而后快。湛凞此时又正集中精力对付朝堂之事,自己万不能再给人落下口舌,让爱人分心。可是这清漪宫被湛凞扩建的极大,从正殿到宫门还有一段距离,迎接皇后又不能做轿辇,自己又畏寒,加上有了身孕犯懒,她更不愿意挪动半步。最后干脆决定假装不知道这回事,等皇后进了清漪宫,她才慢悠悠整理一下出了殿门,正准备装腔作势行个礼。哪知这位皇后一见自己竟发起怔来,她心里好笑,顺势过去,假意关心道:“皇后娘娘,您可有不适?”。
董姝韵惊得回过神,鼻腔中突然充满了一种似有似无的奇异幽香,她顿时觉得神思一晃,诺诺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失态让她心中无措,面上更是涨得一片通红。
闵仙柔心思一转,笑道:“虽是正月里,但今日阳光普照,想必皇后娘娘一路前来受了些晒考。臣妾的殿内炭火太足,恐热了皇后,正巧臣妾也想在日下茗茶,不如请皇后随臣妾一起,可好?”这人单挑湛凞不在的时候来,肯定是有事要自己密谈,不让她尽快恢复常态,等会儿湛凞回来,也许她就说不出口了。寒冷的园中正好让发热的人冷却下来,只是苦了自己。闵仙柔朝申菊使了个眼色。申菊会意,麻利地命人摆好暖椅茶具,又递给闵仙柔个手炉,将大氅裹在主子身上,这才站在一旁警惕着董姝韵。
一阵冷风吹过,闵仙柔冷得缩了下头,连笑容都快冻住了。董姝韵也是不经意地打了个寒颤,头脑渐渐清醒过来,有些赧颜,不过她没忘记将随侍全部支开,才笑道:“姐姐近来身子可好?自进宫后,妹妹一直忙于照料小皇子,疏忽了姐姐,望姐姐见谅。”本来董姝韵的心思就是试探为主。示好嘛,那要看这位前公主是不是有手腕能让自己心服。虽说她在大婚之夜向皇上表明了置身事外的态度,但身处其位,许多事哪能由己?若是这位皇贵妃只是徒有其表,少不得她也要争取一回了。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心性纯良的大小姐,今生她和董家不可能割舍开来的。董家一旦失势,皇上会给她什么下场?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她的善良隐忍能换来一世平安。然而今天一见闵仙柔的容貌,她已经决定了,和这女人只能是友非敌,口气也越发恭敬起来。是啊,在天下男人眼中,这样的红颜祸水能够安然站在皇上身边,那手段心思岂是常人所能揣摩猜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