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喜见王爷来了,知道夫妻俩要说体己话,早退出去了。即墨瑶飞了他一眼,面上略有红晕,嗔道:“你知道什么?”
“那她不是占了我的‘地盘’。”湛洵学了无赖样调笑道。
即墨瑶略一思索便知他指的什么,不由大羞,啐道:“呸,没个正经。你,你今日公事办完了?跑到我这儿来讨打?”
湛洵将圣旨扔到桌上,嬉笑道:“我听茶馆里那些粗汉子说,在床上讨老婆打最最销魂。”
“你——微服私访就访了这些个混账话来?今晚罚你跪床头!”即墨瑶只觉耳根都已发烫,却故作正经板着脸道。她初时嫁给湛洵,极不习惯这人的口无遮拦,常常被气哭。后来知道了爱人的脾性,渐渐无奈地接受了,现在有了孩子,竟也学会把玩笑话顶回去。可是望着桌上的圣旨,她的心又开始沉下去,“你什么时候接的圣旨?”
湛洵逗弄着孩子,不以为然道:“刚刚。”
即墨瑶忧虑更甚,她自然知道接圣旨的规矩,像湛洵这么随便接旨那可是藐视天子,是要被诛九族的。她秀眉紧蹙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忍一时也无妨。”
“忍是无妨,但我就是不想忍了。他历代晋帝都要靠我湛氏才能做稳大位,可是你看每代晋帝都视我湛氏为心腹大患,而我湛氏世代竟要为晋帝女扮男装保家护土。更可笑的是我湛氏历代祖先还要小心翼翼守护这个秘密,销有不慎便会株连九族死无葬身之地。”湛洵很是激动,背着手来回踱步,猛地站住紧盯着女儿的小脸,长出一口气,道:“在这个天下我是体会不到做女人的乐事了,但是我要给凞儿给我湛氏挣个光明,我要我的凞儿即便是个女子,也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让全天下人臣服仰视的女子!”
即墨瑶怎会不知她的苦,叹道:“我何尝不知你的心思,你我一体,我自然支持你,只是现在就和朝廷撕破脸面,时机早了些。”
湛洵微笑道:“瑶儿,我虽对不能以女人之身征讨天下略感遗憾,但此生有你足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凞儿身处险境的。闵踆残暴不仁,早已失了民心,北狄的亢氏统一了大部分部落建立了王朝,亢藏金野心极大,南侵是迟早的事。乱世出英豪,我湛氏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听着湛洵侃侃而谈,即墨反而更加忧心,晋朝虽已风雨飘渺,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断不可轻视。不过看湛洵正在兴头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听湛洵问:“瑶儿,凞儿已出生月余,怎么不见你们有凰一族送婴儿下山?你传了讯吗?”
即墨瑶也觉奇怪,道:“几月前我放了三只雪雕出去,按理应该到了?”正说话间,门外的今喜高声回禀道:“王妃,雪雕飞临王府。”两人听闻,急急出来,果然见高空中有一小白点。即墨瑶将孩子递给湛洵,晃动手腕处的金属链,口中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白点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竟是一只四尺长的通体雪白的大雕。待它落地,即墨瑶继续发出古怪的音调走上前,解下雕爪处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信和一颗种子。她取出信,读罢又给湛洵看,上面是有凰一族的文字,湛氏历代都有学习。
湛洵不由眉头紧锁,示意爱侣回房,才把孩子放到床上便急切地问:“什么意思?什么叫界门不稳,需要二十年后再见?”
即墨瑶有些好笑看着她猴急的模样,安慰道:“你稍安毋燥,且听我慢慢道来。你知道什么是‘界’吗?其实我们的世界由无数个‘界’组成,就好像一个无限大的蛋筐里有无数个鸡蛋一样,每个鸡蛋内部都有自己的世界,只不过‘界’却不像鸡蛋没有缝隙,有时因为一些原因‘界’之间可以相通,但是‘界’门难寻,而且时常变化,所以你们这个世界基本无人知晓。”
“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湛洵简直理解不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直揪衣角,“你不是婴儿时期就被送到这里来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个?”
即墨瑶极喜爱她那无意识的小动作,上前摸摸她的脑门,“又犯傻了。你忘了栖梧山上的太易书院了?”
“对对,湛氏家史上说每一个护送婴儿下山的有凰一族人都会接替上一个成为书院之主,原来就是为了教导你们啊,”湛洵着急问:“那这一次没人来岂不是湛氏要绝后?”随后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让凞儿做回女子还是明智之举,她和男人也可以繁衍后代。”
即墨瑶轻笑道:“你啊,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记得我身上的特殊标记吗?”
“当然!你胸前正中镶有一块半寸左右的五星晶玉,”湛洵笑得诡异,“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即墨瑶含羞揪住她的耳朵,“又不正经。其实那晶玉是天生的,每个有凰一族都会有的,它便是我族繁衍的秘密。有凰一族所处的世界与你们的世界完全不同,神、仙、妖、魔、鬼、怪、人、精以及各修真的门派混杂在一起。我族是个奇特的存在,介于半神半仙之间,独立于世。我族虽全是女子但孕育却极其不易,怀孕至少十年以上,有的甚至会一孕百年,这视各人体质而言。生下婴儿后需母乳亲自喂养三年,否则孩子绝不能活。这也是我要亲自喂孩子的原因。我族人十年长一岁,十六岁才成年。”
湛洵恍然大悟,“原来我爱妻是仙人啊。怪不得洞房之夜你在极致欢愉时胸前的晶玉放出一道光芒吸了我胸口的一滴心血,我当时还在奇怪,问你,你却一言不发,我只道你害羞,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伸手抱住即墨瑶,又不解地问:“不对,你不是和人一样怀胎十月生下凞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