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氐州第一> 第54章

第54章

  东风道:“若你打听的时候,对方恰好就是仇人呢?”张鬼方沉吟不语。
  东风又教他说:“多点心眼总是好的。你就说你是吐蕃人,偶然捡到这把刀。”张鬼方觉得有理,点点头。
  两人于是商定好一个假名,叫做“冈仁迥乃”,本是吐蕃马帮的一员,所以会些粗浅武功。别的事情则一概不要透露。
  过了一盏茶时间,有一行六个人同样被侍者引入厅堂,坐在他们身边,刚好凑成一张八仙桌。为首的是个面貌狰狞的老者,留着蓬乱白胡子,脸上遍布疤痕,坑坑洼洼,像是被火烧过。不过他老虽老矣,下盘仍然沉稳,眼里精光闪烁,显然武功不低。其余几人大约是他晚辈,恭恭谨谨跟在后面。
  眼见位置偏僻,同桌的又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那老者哼了一声,说:“放四十年前,谭怀远那小子怎敢慢待咱们。”
  晚辈中一个青年赔笑:“今天人多,他们照顾不过来。”那老者并不服气,翻了个白眼,大喇喇盘腿坐在椅上。
  东风首先朝众人抱拳,客套道:“小子姓奚,单名一个宇字,敢问前辈大名?”
  那老者不答,反问道:“你是哪里人?”东风道:“我自小长在长安。”那老者又哼了一声,说:“既然是长安人,怎么不认得我?”
  东风心想:“全长安城怕有百万人口,哪能个个都认得。倒想问问你认不认得我。”不过他面上并不显露出来,仍旧笑道:“小子刚刚出来闯荡江湖,冒犯了前辈,真是对不住啦。”又指着张鬼方说:“这是我路上结识的好朋友,冈仁迥乃兄。”
  之前发过话那名青年忍俊不禁:“这是什么怪名字?”
  东风摇头道:“这就是你见少识浅了。我这兄弟是吐蕃人,名字在吐蕃也是最正常不过的名字。怎么叫做怪名字?”拍拍张鬼方肩头。张鬼方会意,朝桌上众人一拱手。
  那青年道:“既然是蕃人,为啥千里迢迢跑到长安来?”
  东风一使眼色,张鬼方接过话茬说:“实不相瞒,我在吐蕃捡到一柄宝刀,想来打听打听这刀的来头,说不准能够进贡给皇帝,或者卖个好价钱。”他把十轮伏影解下来,又拿了一个瓷碗,放在刀下一切。十轮伏影削铁如泥,切豆腐一样把碗切作两半,而且断口细腻光滑,摸不到半点刮手的小刺。
  那粗鲁老者闭目养神,压根未听他们对话,反倒是青年惊呼一声,说:“这刀看着有些眼熟,但又说不好。”那老者哼道:“什么破刀,值得你这么聒噪。”
  青年道:“爷爷,你瞧,这刀黑油油的,像不像……”话未说完,那老者冷冷地说:“不像。”
  但东风注意到,那老者睁开眼睛看过“十轮伏影”,虽说语气还是很不屑,实则再也没闭上眼睛,更不去看别的东西,眼神牢牢钉在刀上。他暗想,张鬼方这把宝刀还真是好东西,人人见了都艳羡。
  过了一会,那老者道:“你打算卖多少钱?”
  张鬼方愣得半晌,才反应过来那老者是在和他说话,讷讷道:“先不卖的。”老者道:“我出三千金,卖不卖?”
  张鬼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坚持说:“不卖。”
  那老者也不多言,只道:“我也没听过这刀来历。至多能卖三千金,再贵肯定不行。”
  本来张鬼方看那老者年纪大,和自己祖父是同辈的人物,想他或许能知道一点儿消息。这时听了他的回答,不禁有点泄气。东风安慰他道:“才问了一个人,不知道也是常事。”
  那老者哼道:“我都不认得的刀,别人肯定更不认识。”
  自从入席开始,这老头一直哼来哼去的,翻白眼、讥笑别人,东风早就恼他了。干脆站起来说:“前辈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老者说:“我干嘛知道你是谁,你是阿猫阿狗,关我何事。”
  东风笑道:“我姓奚名宇,一刻钟之前才讲过的,前辈已经忘了。”那老者不答。东风坐下来,转向张鬼方,又说:“他连一刻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肯定已经老糊涂了,不记得刀也很寻常。你再问问别人。”听他话里话外嘲笑老者,跟来的几个晚辈登时大怒,就要拍案而起。
  然而东风时间掐算得正正好,不等他们发作,只听屋里宾客一阵喧闹。那几人也不好动手,悻悻坐回椅上。
  原来不知不觉间宾客已经到齐。满屋灯烛摇动,武林盟主谭怀远坐上主位,腰板挺直,满面红光。
  左手边坐的则是一个黄脸女人,生得又矮又小,尤其身上格外干瘦,好像一具活骷髅似的。纵然脸上化了妆,仍能看出她气色极差,简直一阵风就能吹倒。
  好几年前东风就见过她,知道她是谁。他扯扯张鬼方,悄声说:“这就是盟主夫人了,叫做陈否。”
  张鬼方狐疑道:“你怎么认识?”
  东风道:“丁白鹇不是说了末,盟主夫人体弱多病,不能练功。这人又坐在盟主身边,肯定就是她了。一会你借机去说,咱们送了一株好人参,顺带不就能问刀的事情了么!”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快要高考了,厌学队长在此祝大家高考顺利!
  第31章 天涯寒尽减春衣(五)
  眼见众宾客到齐,谭怀远清清嗓子,开口讲了几句客气话,说:“谭某自从出道,混迹江湖四十余载,虽然厚着脸皮做了个盟主,其实没做成过多少除魔卫道的大事。今个谭某过生,蒙各位英雄赏脸光临,真真是不胜荣宠。”说着站起来四下拱手。他功力精深,说话的时候气沉丹田,厅内厅外千余名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席间群豪本来有交头接耳的,或者像东风这一桌一样剑拔弩张的,此时都静下来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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