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什么?恭王府唯一的独子呢,他说的与她看到的落差太大。捋眉相望,婧舒等着他解释。
「恭王的母亲乐平长公主是皇太后所出,父亲江驸马是皇太后的侄子,而当今皇上却不是皇太后的亲子,圣上登基时年纪尚小,由皇太后把持朝政,皇太后性格坚毅、巾帼不让须眉,朝政处理得井然有序,行事作风不输给历代帝君。垂帘听政时期,河清海晏、国富民安。然皇上一天天长大,岂能甘心沦为傀儡,为收归皇权,与皇太后较劲十数年,即使皇太后已退居后宫,皇上依旧不敢有半点轻忽。」
「因此皇上处处防备恭王?不对呀,外传皇帝对恭王极为看重。」
「能不看重?装也得装出几分模样儿,皇太后瞪大眼睛看着呢。」
「恭王有……野心?」
「并无,他刻意把自己扮成纨裤,好让皇太后和背后的江家族人熄灭心火。」
「那不就结了?」
「但大皇子蠢呐,当真以为皇帝看重恭王,三番五次想与之结盟。恭王装傻,大皇子不依不饶,直接求皇帝赐婚,令他迎娶瑛哥儿的亲娘。
「他对婚姻大事并没有太大意见,却痛恨被强迫,但即便痛恨被逼,他已经在皇帝跟前装了多年孙子总不能功亏一篑,只能欢天喜地地把人给迎进门。」
「两人相处得还好吧?」
「瑛哥儿的母亲是皇后侄女、大皇子与三皇子的表妹,她的性格霸道骄纵,处处想要压丈夫一头,那段日子恭王过得生不如死,他日日流连青楼,一口气纳入妾室十余人,他与妻子之间不睦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全京城上下都拿恭王府当笑话看。」
「真是一场灾难。」
「可不是吗,生产时恭王妃大出血,差点儿没迈过那道坎儿,从那之后一直卧床、用汤药养着,直到去年过世,恭王才松一口气。」
「难道大皇子没想再往王爷身边塞人?」
「被你说中,大皇子当然想再塞一个表妹进王府,恭王吓坏,一路哭到皇帝跟前,抱着皇帝的大腿哭得涕泗纵横,说成一次亲已经被吓掉半条命,反正他已经有儿子了,这辈子再也不要娶妻。」
「就为这个,恭王对儿子不喜?」
「嗯,他摆不平自己的情绪,在外头演出父子情深,回到家连看都懒得多看儿子两眼。」
「那位奶娘……」
「是皇帝的人吧,被派到瑛哥儿身边,存心将他养废。」
「那我进王府,岂不是……」
「放心,林嬷嬷自身难保,管不到你头上。」见婧舒沉默,他柔声道:「能的话多疼瑛哥儿几分吧,他是个敏感的孩子。」
「我懂。」
两人走着,已近家门,她道:「你先到厅里坐着,我去做菜。」
「我帮你收拾猎物。」
「不必了,你是客人。」
「我是不请自来的客人,自该分担一点事儿。」
见他坚持,她笑了笑接过窭筐和竹鸡,领着背起野猪、手拎兔子和鱼的席隽推开门进屋。「到后院收拾吧,那里有一口井。」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柳宇舒一眼被猎物吸引,连忙迎上前。
「过来帮忙。」婧舒道。
「好。」柳宇舒乖觉上前,接过兔子进后院。
婧舒把东西安置好后,先回房间,准备取银子让宇舒去打点酒水,没想打开五斗柜,竟发现藏的银子不翼而飞,她急忙拉开棉被,确定藏在棉絮里头的地契还在,这才松一口气。
她慌慌张张走入后院,拉着柳宇舒问:「今天有谁进我屋子?」
宇舒想也不想回答。「二姊进去了。」
「媛舒进去做什么?」
「不知道。」
「她人呢?」
「二姊说出门逛逛,不过……她很开心,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个媛舒,家里是什么景况她还不清楚?竟连吃饭钱都偷,该死的!
看着正向自己投来目光的席隽,她强压下怒气,从荷包里掏出几文钱,递给柳宇舒说:「你去里正家里买一点酒水,就说要招待薛哥哥的。」
那点银子买不了几两酒水,只希望里正听说师兄中举,能够多给一些。
拿了钱,柳宇舒快步往外跑。
婧舒叹气、揉揉太阳穴,席隽发觉不对走上前,刚要开口,她立刻做了个阻止动作。
「别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丑外扬这种事,她不乐意做。
骄傲啊……他轻笑道:「我只是想问,鱼杀好要放在哪里?」
「给我吧,我来做一道松鼠鱼。」
「没听过,好吃吗?」
他也没听过,娘的食谱确实很珍贵。「尝尝罗,希望你会喜欢,不过今天的酒水,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他没回答,光是笑得春风和煦,把她心底那点儿不满给掩过去。
菜下锅前,她先进父亲房里。
父亲躺在床上,常氏坐在床边同他叨叨,常氏看见婧舒,立刻耸起双肩,用带着防备的目光看她。
婧舒没理会常氏,直接走到父亲跟前。「爹,薛师兄考上会试了,再过几天就要进京参加殿试,今儿个他到学堂找我,让我把这消息转告爹。」
要说这个啊?常氏松口气,难怪今儿个隔壁放了一长串爆竹。
果然听见这消息,柳秀才精神起来,喜孜孜道:「真是太好了,我没看错,薛晏这孩子有才气、有本领,婧儿,你过去喊他过来,我得问问考试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