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有点这些菜吗?」江呈勳道。
  「回王爷的话,这是柳姑娘亲手做的,她今日本就打算到『夕霞居』卖菜谱,没想会冲撞到小世子,还望王爷大人大量,原谅柳姑娘一回。」
  掌柜在尝过滋味后立刻拍板,把这几道菜加入菜单中,现在柳姑娘正在教大厨呢。
  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席隽,伙计忍不住想帮柳姑娘多说几句好话,以便揭过这一桩。
  「柳姑娘觉得抱歉,便给小公子做了糖葫芦,希望小公子会喜欢。」伙计把糖葫芦往瑛哥儿跟前推,笑得牙不见眼,只差没说:吃人嘴软啊,可别再抓着事儿不放。
  江呈勳一笑,柳姑娘觉得抱歉?睁眼说瞎话,人家口口声声全是道理呢。
  「需要卖菜谱,怕是日子不好过,若你想给瑛哥儿换个伺候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席隽建议。
  明知瑛哥儿身分高贵,正常人躲都来不及了,还非要孩子讲理认错,这种人懂得坚持,确实适合带孩子。
  对于席隽的话,江呈勳向来言听计从,何况就这么点小事儿,他哪有不应允的?「麻烦传个话,请柳姑娘上楼。」
  「是。」
  站到厢房前时,婧舒摇头,还是招惹上了?恭王爷打算亲自替儿子找回场子?她站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敲门,反正躲不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呀。
  「进来。」
  很好听、很年轻的男音,希望待会儿对方说的话和他的声音一样好听。
  婧舒走进厢房,看见跪在地上萎靡不堪的奶娘时有些讶异,猜错了吗?
  抬眼望向江呈勳,这一望、目光黏上,不能怪她,是人就有追求美的本能,瞧瞧他的眉眼鼻唇,便是最好的画工也画不出这等容貌,更别说他一身夸张打扮。
  屋里没有花,他却裹在花团锦簇当中,窄袖银红色深衣袍子上,金丝银线在领间袍角衣袖间堆叠出各式云纹,腰间一条琥珀腰带,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白玉扳指,右手无名指上还有枚紫金兰形花戒,漫不经心地目光中带出一丝优雅的痞气。
  这人皮相太好,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是主角。
  江呈勳吸引了婧舒,而她却吸引了席隽。
  自从她进屋,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入侵鼻息,挑动他某根神经,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紧密地望着、看着、搜寻着……
  江呈勳得意扬扬,这下终算找回场子啦,方才擦身而过,她可是连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虽说她并非故意,却还是小小地伤害他的自尊。
  「柳姑娘,本王有一事相求。」
  开门见山是他的形象,谁让他是草包王爷,要是肚子里有多余的弯弯绕绕,哪能当得起这个名号?
  「王爷请说。」
  「本王想请你进府照顾小世子,不知柳姑娘意下如何?」
  婧舒沉吟不语,片刻后回答,「回王爷,家父是名秀才,在村里为孩童启蒙,前几个月病了,眼下由民女代替家父为村童上课,恐怕无法照顾小世子。」
  什么?被拒绝了!
  再一次「非故意」,却也再一次伤人心。
  这是怎样?继被无视之后又被拒绝,他的身价低到这等程度?难道是因为……江呈勳瞄一眼席隽,他太老?老到已经失去吸引大姑娘小媳妇的魅力?
  席隽接过他的话。「村中私塾没有休沐日?」
  「有,每月休沐四日。」
  「那么每月四日,月俸十两,你既能为村童启蒙,那么就教小世子认字吧。」席隽作主道。
  十两,这对她是相当大的吸引力,但通常天上掉下来的不会是礼物,她不确定该不该伸手接?这会儿,婧舒的视线终于落到席隽身上,他与王爷是什么关系?怎能肆无忌惮替王爷作主?
  像是看懂她的犹豫似的,席隽问:「柳姑娘认为王爷对姑娘会有什么企图?」
  这话还真是……太实际。
  论容貌,她不过是小家碧玉,论身世,她出生于贫穷的秀才家庭,她身上丝毫找不到能被「企图」的东西。
  怀疑不该存在的问题,是多事多疑、是……脑子有病。
  不再考虑,以目前的状况,她没有资格把财神爷推出门外。「明白了,每月初一初二及十五十六是学堂的休沐日,届时我会上王府。」
  这话是应下了?江呈勳很想赞扬席隽几句,凡事有他出马,还没有解决不了的。
  「就此说定,到时王府会派马车去府上接柳姑娘,不知姑娘住在哪里。」
  「三户村,家父是柳知学。」
  闻言,席隽眯起眼,那个……高山环绕的三户村?
  三户村在两百年前建立,初时只有张、柳、谢三家,故名三户村。听见村名,席隽挑挑眉尾,嘴角轻扬,好心情泄露。
  「明白。」
  「若无其他事,民女先告退了。」婧舒屈膝为礼后退出厢房。
  她忙着呢,兜里刚收下的银子得先去给爹爹抓药,再给家里添点粮食肉菜,她旁的不求,只希望回去后不必再看常氏作妖。那个张家……她会知难而退吧?
  瑛哥儿乖觉,他一动不动,细听爹爹、隽叔叔和大姊姊的对话,心情忍不住飞扬,往后大姊姊会去王府呢,憋不住的笑意染上眉睫。
  只是在看到奶娘时,嘴角下垂,一心宠着自己的奶娘,原来不是个好的?
  婧舒离开,席隽看着那扇门,久久移不开视线,所以改弦易辙,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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