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刚刚画完的不息一愣,他抬头看看永夜,又看看欢喜和过江,站在欢喜和过江的角度,那城的确是倾斜的,但两人站的位置不同,却无法看出那侧在天,那侧在地。
不息站起身,沿着自已画的画走了一圈,他伸出树枝在城的一边一点,“这一侧在地,另一侧在天。”
突然听见轰然的巨响,四人转身看去,果然眼前的大城一侧在地,一侧在天,欢喜和过江大吃一惊,永夜缓缓站起身,“我们在牌坊上,也就是在渡阴木上,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无论我们说什么,心里想什么,渡阴木就会呈现给我们,代价是我们的阳寿。”
对地府中人来说,阳寿减与不减根本无关紧要,但不息是人类,刚刚的那句话,渡阴木已经帮他实现,那么,渡阴木就会取走他的阳寿作为代价。
这样想着,转过身,探灵蝶已经停满不息的全身,显然永夜一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但是一缕金色的微光还是从不息的天盖慢慢的升腾而出,他的头顶似乎有一张嘴,正在等待把那丝金光吸收进去一样。
不息耳边别着的千叶莲一动,一瓣粉色的花瓣堕落在地,立刻腐化成灰,而那丝微光已经迅速的缩回不息天灵内。
永夜面上浮出一丝浅笑,他似乎预想到什么,他伸手与不息相握,又示意欢喜和过江牵着手,再与自已另一手相握,“阴井。”
身体猛的后缩,似乎有一股力道要传送自已,却有另一股力道在阻止一般,在两股力道的拉扯之下,四人只觉得肺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几秒钟后,拉扯自已的力道占了上风,四人觉得身体一紧,又猛的一松,脚底一阵震颤,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置身在一处荒凉之地。
这是一片荒地,荒烟蔓草,古树枯藤,长长的草倒伏在地上黑色的水潭里,水潭里不住的升腾起水泡,水泡到水面后破裂,发出密集的声响。
穿着防护服的不息脸色惨白,他似乎闻到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味道,不是血,也不是什么东西腐败,而是一种陈旧得令人觉得干呕的气味。
背着不息,感应到不息呼吸困难的冥兰已经编织成网护住他的口鼻,永夜左顾右盼,在荒原寻找着阴井的位置,入目之处皆是荒凉,完全看不到阴井的所在。
“这里,”前方有声音响起,永夜抬起头,是道残魂,“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
就算是鬼,也不可信,这是千年来缉魂司三人形成的共识,可是这一次,永夜却选择跟随那道残魂,跌跌撞撞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一株巨大的黑树。
“你们要找的,就在树下,”残魂说完,不住的后退,眼睛里闪烁着恐惧而狡黠的光,“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
残魂还没说完,黑木突然四散裂开,四根带刺的藤条猛的击向缉魂司三人,永夜背着不息一动不动,欢喜和过江手中的阴风旗已经挥舞起来,一下、两下、三下。
七下之后,黑木轰然倒地,无数的残魂发出凄厉的鬼啸随着黑木的消散而消散。
手中的追魂索一拉,刚刚骗他们的残魂从远处被拉到永夜近前,他不住的瑟瑟发抖,“别怪我,我们只想活下去。”
活下去?只不过睁眼的时间,残魂形成的黑木就已经恢复大半,这些残魂依靠生前的执念得到存留,又以魂化木,欺骗完全的魂魄修补自已的缺失。
“阴井在哪儿?”欢喜抛着镇魂珠,镇魂珠只要闪闪光,鬼魂就会烟消云散,完整的魂魄都非常畏惧,更何况这是残魂,“告诉我们,我们帮你修补魂魄。”
“真的?”残魂似乎喜出望外,但那双鬼眼里闪烁着的光却显露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欢喜和过江立刻明白,这里的残魂不会消散,他们根本不害怕。
永夜转过身,冥兰无风自动,淡淡的幽香飘过,残魂破烂的脸上出现一丝诡异的神情,似乎在追忆,似乎在怀念,“这是什么?这味道这样的熟悉。”
“这是开在冥河阳界一侧的兰花,”永夜微笑着解释,“人只能闻到兰花的香味儿,而对于鬼魂而言,则是他们生前最喜欢的一种味道。”
“这是我妻子用在我女儿身上的香粉味,”残魂突然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妻子用在我女儿身上的香粉味,我女儿每次洗完澡,我的妻子都要在她身上轻扑一层,这味道我怎么能忘记?我怎么能忘记?”
第42章 湖底阴城(17)
“后退,”永夜背着不息快速后退,欢喜和过江立刻紧随其后,直退了十几步,永夜才站定,“小心,魂爆。”
那条残魂已经通体发红,无数的残魂从倒伏的草里飞出,尖叫着向远处飞去,过江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正要施展一苇渡江,尝试着是否能救下那条残魂,却听一声轻响,一个蓝衣的童子从道路的尽头出现,蹦蹦跳跳的,看上去走得不慢,转瞬就到了残魂身前。
只听一声轻响,蓝衣童子用一根木枝在残魂头上一敲,已经红得发黑的残魂立刻被玄冰包裹,蓝衣童子又是一击,玄冰碎裂,残魂已经化为粉末。
就算是永夜也觉得诧异,魂魄是这世间最柔韧的东西,看上去虚若无物,其实柔到极处便是极刚,魂魄不能完全冰冻,能一击就把魂魄击碎的,欢喜和过江做不到,只有永夜全力出击。
“外来人?”蓝衣童子似笑非笑的看看缉魂司三人,又看看不息,“佛光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