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戚小胖叹了口气,很是忧愁:“不是我高兴不高兴的问题,是那个九年,他……他好像不是人。”
此言一出,满院寂静,连哀蝉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话,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意味不明的:“何以见得?”
戚小胖皱着眉说:“他让卿哥和他烧信联系……”
“烧信你知道吧?就是写一封信,不用地址不用邮票也不用邮差,就写个他的名字,然后烧了,他就能收到……这么阴间的联系方式,难道还能是活人用的?”
哀蝉看起来好像被说服了,一本正经道:“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戚小胖又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愁,“是鬼不行,可要是人就更不行了。”
“怎么说?”
“鬼只是种族……不对鬼都是人变的,不能说种族,是存在形式与状态不同,但如果他其实是活人,那他的行为就是在消遣我卿哥啊!这性质都不一样……了?”侃侃而谈半天,戚小胖才反应过来面前和尚刚刚没张嘴,这问话声是从背后来的。
转头一看,‘被消遣’的他卿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戚小胖莫名就怂了,脱口而出道:“当然我卿哥耳通目达颖悟绝伦,必不可能是那种会被轻易消遣的人!”
“那可说不准。”哀蝉轻飘飘地说,“再聪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先是看到卿哥在他身后却不提醒,然后又在他补救的时候拆台,他真是看错这秃驴了!
“……什么时候?”戚小胖声音幽怨。
哀蝉笑笑:“自然是甘愿的时候,是吧?”
卿白也笑:“哀蝉大师说的是。”
只是‘大师’二字咬字极重,成功让哀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戚小胖悄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空气中充斥着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
既然戚小胖已经主动和光头交代了他们今天的遭遇,卿白干脆就借坡下驴,直接问了:“老实交代吧,你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会接到送伞的外卖单的?”
“外卖单?”哀蝉表情疑惑,像是真不知道一样,“我不知道啊。”
卿白不说话,就默默看着他。
哀蝉很无奈:“我真不知道。”
“那你让我出门带伞。”卿白已经做好和这个在‘出家人不打诳语’上总有很多自我开脱说法的和尚磨的准备,是以话说的很是心平气和,“总不会是真的看太阳大让我带着遮阳的吧?”
再心平气和这话也透着嘲意。
稀里糊涂也不影响戚小胖接话:“那伞不是透明的吗,怎么遮太阳?”
“这就要问哀蝉大师了……”卿白抽空瞥了一眼无意识助攻的戚小胖,“下次买伞买质量好点的……算了,我自己买。”
戚小胖:“???”
哀蝉终于收起脸上的无奈,在卿白的凝视里开口:“好吧,我交代我交代……外卖单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今日出门会遇上一些东西,而那东西只能用伞收。”
那东西?九年口中的秽物?卿白不动声色地问:“那东西是什么东西?”
哀蝉:“秽物。”
称呼倒是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这是他们玄学界官方通用的统一说法,还是应付人惯常的说辞。
卿白知道关于秽物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干脆话头一转说起别的:“你知道我听到的鸟鸣是什么。”
卿白话说得肯定,关于鸟鸣哀蝉也没有打算绕弯,直言不讳道:“你可听说过相弘鸟?”
卿白摇头。
哀蝉:“相弘鸟原名伤魂鸟,由被误杀者冤魂所化,因有仇不能报,日夜于坟头啼哭,怨气缠身,不入幽冥,不入轮回。”
被误杀者?有仇不能报?可这两点不论是昌青陵园的外卖员大哥还是意外落水的小姑娘,都不符合。
见卿白表情疑惑,哀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嘴角扯起一点弧度,脸上却难得没有笑意:“这只是书上写的,书上还写伤魂鸟状如鸡,毛色似凤呢。”
然后在这句简单的外貌描述后面便是‘帝恶其名,弃而不纳,复爱其羽毛。’
似乎这种死后只能以哀鸣述说冤情的鸟,最后的价值也只是身上那点鲜艳羽毛,无人在意那些鲜艳鸟羽是何等冤情怨气所化……不过也是,毕竟听不懂。
“……尽信书不如无书。”
哀蝉扯回有些发散的思绪,继续说:“但伤魂鸟确实是种鬼鸟,传说世间第一只伤魂鸟是在黄帝杀蚩尤后,他的虎与貂误伤一名妇女,那妇女挣扎了七天七夜后才断气死亡,而后,魂化鬼鸟,于坟头哀鸣,自鸣‘伤魂’。”
“早年或许如书所言,但斗转星移时移世易,如今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也不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那套了,不存在‘有仇不能报’,便是阳世律法有缺,还有阴律补全,再不济,还能堕化恶鬼……”说到这儿,哀蝉停顿一瞬,垂目看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的保温杯,“所以与其说是冤魂所化,不如说是怨气所化。”
卿白喃喃低语:“怨气……”
“是。”哀蝉声音肯定,“贪嗔痴慢疑,爱恨情仇苦,心有苦执放不下……在人死后皆会化作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