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严总放心,属下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咱们的武器装备精良,拿下这次任务绝对绰绰有余。”男人半跪着双手捧着烟灰缸,面上极尽讨好的得意。只要升了职,他便能够如同他的上司一样,享受用不尽的金银财宝和女人。那些瞧不上他的同族,也会在他面前跪着讨好。
“你下去吧。”严步不耐烦地挥挥手掌,示意这人退下。这人面目多看几眼实在可憎。他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这副姿态跪在谭部长面前,为了权力与财物将自己任由他人宰割。从忍耐到享受被虐的转变的过程,他花了十年时间。这十年是他最值得纪念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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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祎开着车穿梭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中春浮再也无法坚持,咬着牙要求他停下车,然后跑进树林中疯狂呕吐。
唐祎跟进去,手里拿着纸巾和矿泉水,见她实在吐得难受,手掌轻轻拍打着后背。春浮一只手撑在柏树粗壮的树干上,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猛喝一大口在嘴里咕噜几下吐了出来。口腔里还残留着酸腐的味道。她从兜里拿出一颗陈皮糖用嘴咬开包装。酸甜的味道压下那股不适。
“走吧。”她虚弱的迈开腿,脸色苍白。
“歇一会儿吧,你看起来很不好。”唐祎为她拉开半开的车门,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严肃冷漠。
“走吧,死不了。”她躺在后座上,脑袋枕着柔软的靠枕,闭起眼睛,只有嘴里时不时动一下含着的糖果。
“还有几个小时,再坚持一阵。”说着便启动车子,继续颠簸要命的路程。
天空阴沉,前一刻还阳光朗照,蓝天白云,进入另一段山路后竟然开始下起了雨夹雪,时不时有细小冰雹砸在车顶铁皮上,声音如同玻璃珠子滚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唐祎瞄了一样后视镜,发现她已经睡着,光洁的眉心时不时蹙起。
他看向天空,这样的天气很不寻常,隐隐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被压制。先生跟他说过那道禁制,力量竟如此厉害。想到一路上暗中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松了一下肩膀,舌头抵了抵牙齿,眼露凶光,瞳孔泛起诡异的红光随即消失。
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空桑。天边浮现绚丽晚霞,已经停止下雨,河流湍急。醒过来时唐祎已经不在车里。她茫然下车,抬头盯着黑雾弥漫的森林,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也许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她想。
这时秦樾一行人听到动静出了帐篷。春浮与他们对视,这些人看起来非常神秘。
李之华上前,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逡巡的眼睛在她脸上来回流连,她不喜欢被陌生人靠近,尝试收回手,却听见对方清泠泠地声音;“小姑娘,长得真文静。”
秦淼从秦樾身后冒出来,娇声说道;“爸爸,她和相片里的那个女人长得好像。”秦樾恨恨地揉了一把闺女的头发,一口牙齿都要气得咬碎了。
其他几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冷冷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们的态度令人无法捉摸。
春浮整个人木木的。
李之华轻轻放开她的双手,笑得很温柔,像极了冬日里温暖的阳光。春浮不喜欢与人太接近,面前的陌生女子分寸拿捏的刚好。李之华走进帐篷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一袋饼干,一盒牛奶。
春浮默默地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云箴从帐篷出来,就着霞光明亮的光线,她转过脸看着他,耀眼的光线模糊了她的视线,只看见被光包围的男子,就安静地站在那。随即又转身离开。她根本无从探知他的想法。
她坐到河边石头上,拆开饼干纸袋进食,喝一大口纯牛奶,她是真的饿极了。
河流波光粼粼,河水流动时发出悦耳的声音,有不知名的鱼藏在水草里。她点了一根烟慢慢地享受这寂静时刻。
秦淼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女子,她看起来非常孤独。
“嗨,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春浮看了她一眼,“可以。”
过了几分钟,秦淼轻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秦淼。三个水的‘淼’。刚刚握着你手的是我妈妈,另一个是我小姨。”
春浮吐出烟雾,侧脸看着这个女孩,心想这一家人基因可真优秀,“她们看起来很年轻。我叫林春浮,春天的春,浮云的浮。”她照着先前对唐祎说的话又复制了一遍。
秦淼示意她分给自己一根香烟,春浮将香烟盒与打火机递给了秦淼。
“我小时候在家里见过一张跟你长得很像的一个女人的相片,是黑白相片,不过她这里有颗泪痣”,秦淼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左眼尾部下方的位置,“我妈说那颗颗泪痣是暗红色的,美得像是会在黑暗中发光似的。”
“那一定非常美。”一颗暗红色的泪痣,会发光的泪痣。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父母是谁。
秦淼见她沉默,猜测她应该不爱说话。于是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河流旁。
“你应该快乐一点,你看起来太累了。普通人的一生那么短,别总跟自己较劲。”秦淼的话是任何人都能说出来道理,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在很好的家庭氛围里生活,她总能及时察觉到别人的需求并给予回应。这是她被培养出来的能力。
“也有快乐的时候。并不是你当下所看到的那样。”春浮抬头看天际处慢慢消失的金色与红色交织的云朵。
这么美丽的晚霞,她真希望以后还能看到。春浮一时迷茫,如果她死了,不知道能不能去到一个很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