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群人不动,那些怨气就也没有动作。怨气不动,他们就也装作不知道,两厢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祝灵囿和仇彦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端,看着星盘道:“我怀疑这些怨气说不定打从我们进入嵋山起就一直跟着我们了。”
  仇彦点点头,低声道:“嗯,不过,其实我觉得周遭的这些怨气未必是什么难对付的东西。”
  祝灵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低声音,但还是低头凑近了听,也低声问道:“怎么说?”
  仇彦道:“杜岳华的攻击方式无非就是活尸、符咒还有他本身的剑法这几种。活尸的怨气太重了,如果这些怨气是那些活尸,我们进山这么久不可能一直没察觉。”
  祝灵囿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活尸那种没有自主意识的东西,距离这么近早就扑上来了,所以应该不是,我怀疑更有可能是‘那个人’留在山上的什么东西。”
  仇彦听罢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
  祝灵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你看我做什么?”
  仇彦别开眼,缓缓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原来师兄也会有犯傻的时候。我们上一次进山师兄是一直扩散着灵力感应到杜岳华的,如果这些东西一早就在山上,又怎么会没察觉呢。”
  祝灵囿闻言愣了愣。自打洗星阁那晚后他对待仇彦就莫名地有些紧张,总觉得仇彦心里藏着什么事。
  他也不好说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但仇彦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就那么伤心吧,总归还是自己说的什么话勾起来的。
  因此他单独与仇彦对话的时候都格外小心,总担心自己哪句话没说对又勾起他的伤心事,却没想到自己太过在意仇彦的情绪,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都没发现。
  他这么一想又不免想起仇彦那晚突然的失态,莫名的心里一紧。
  仇彦好半天没等到祝灵囿的回话,抿了抿嘴,好像在忍耐着什么,随后还是语气不满地说道:“师兄好像一碰到杜岳华的事就会格外莽撞,看来当真因为二师兄的死恨透了他。”
  ……我是很恨他,可这件事又和祁祤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这样的吗?你又在起什么情绪啊?祝灵囿想。
  他皱了皱眉,感觉最近欲言又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祝灵囿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道:“那你对此事,到底有什么想法?”
  仇彦偏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道:“我是觉得,他们这样藏着掖着不出现,隐隐地跟在我们身后,但跟出了一定距离就会放弃,这种行为模式很像有领地意识的动物在警惕自己的领地。杜岳华想安稳地躲在山上,光靠他的活尸是不够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尽量避开我们。但星盘阵法至少要三人才能施展,阵法预设又是仓钧派不外传的秘法,他被逐出师门也是仙门皆知的事,他必然无法从仙门中人手中获得现成的星盘,那么他要如何得知进入嵋山的人的行踪?这些拥有领地意识的动物就是他最好的眼目。”
  祝灵囿思索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星盘上所显示的怨气并非魔物,而是符咒?”
  仇彦道:“嗯,若是在这些动物身上放置符眼,那么整座嵋山就都可以处于杜岳华的监控之中,顺便还可以虚张声势,让我们不敢贸然动手。等我们退到了山脚下,到时即便发现了他的布置也来不及阻拦他出山了。而且符眼虽然也是高阶符咒,但对于杜岳华背后的‘那个人’来说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祝灵囿道:“有道理啊,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仇彦道:“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而且我觉得师兄这样谨慎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说道:“其实如果周师兄他们一开始就同意了先撤出去,师兄说不定会想着等大家都下山了再自己一个人跑回来吧?”
  “你——”
  祝灵囿被人一语戳破了心思,顿时哑口无言。头一次觉得这师弟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
  不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好像总是拐弯抹角的刺自己了?还有,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想找杜岳华报仇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明明那会儿刚从嵋山下来的时候,他还因为没能给祁祤报仇而自责来着,这会儿怎么一提起这事儿他就没个好脸色?
  第21章
  祝灵囿有点烦忧,总怀疑这个乖巧的师弟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
  他特别想问仇彦到底心里有什么事儿,为什么对同一件事前后的态度反差会这么大,可问又问不得,他一开口就会想起在洗星阁那晚的事,仇彦都用那种恳求的语气和他说话了,他还能怎么办?
  祝灵囿被仇彦的态度弄得有点儿上头,走在半路上突然停住脚步,外放起灵力,一张符纸就朝着两丈外的一个树梢打去,在空中响起重重的破空之声,几片叶子就应声从树梢上散落下来。随后他也不说话,冷着脸自顾自地朝着那棵树走去。
  一行人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明明方才还见他和仇彦在前头聊得好好的,连流景都撇在一边了,怎么突然就发这么大火,都拿路边的树木撒气了。
  祝灵囿在玄清山派虽然不像祁祤那么好脾气,对谁都跟和煦的春风似的,但也一直是个好相处的人,师兄弟们几乎从没见过他发火,这会儿看着他的背影都有点不知所措。
  众人再看向仇彦,见他看着祝灵囿也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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