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韩总?”
韩韫回过神,松了口气,“她走了?”
“走好一阵了,”何秀雪放下茶杯,“乔姐从老家带的白茶,您尝尝。”
“放着吧,我等会儿喝。”
“那个祝可瑛,真过分!”何秀雪义愤填膺。
韩韫一愣,“你刚才都听到了?”
何秀雪指指坏掉的门,“你这门关不严,我跟乔姐从头听到尾。”
这可不是件好事。
“鲍安然跟文烨其不在吧?”
“还没回来。”何秀雪叹了口气,“别太生气了,大集团的高层都那样,再说了,她们那种人过日子都纸醉金迷的,哪懂咱老百姓的苦!”
看着何秀雪的黑眼圈,韩韫心底泛起阵阵苦涩,未来一片混沌,生命会在何时将她置于何地,无从得知。她劝自己不要在意祝可瑛,可却是不去想,那表情和声音就却清晰,尖锐的就像一根针。
韩韫进家门已是凌晨,她没开灯,靠着台阶的感应灯上到二楼。走廊寂静无声,甚至能听到室外的风吹。她试探着打开闵语智卧室的门,确认女儿熟睡后又关门离开。
门一关,闵语智的身子从床上弹起来,她根本没睡着,也睡不着,她刚过完一个极度无聊的周末,不快指数飙升。
昨天上午,她给私立老同学打电话出去玩,但对方忙着准备校庆,没时间;她又给安珉凡打电话,结果他打篮球摔伤了,正在医院打石膏,闵语智要去探病,他怎么都不让去;末了,她想起葛然峻,但他太爷爷过生日,一大家子都赶去b市了。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到墙上,她两手交叠枕在脑袋下面,双眼望向墙面,破碎的海报已经贴回原位,jone jett自由的笑容被月光照耀着,给了她无限安慰。
要是没有音乐,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闭上眼遐想,第一站是八十年代,她听见鼓槌在底鼓上连续撞击,发出沉闷结实的声音,贝斯的声音开始渐入,三和弦循环往复,她听到主唱爆裂般的嗓音,接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在斑斓幻象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课间,崔悟凡把闵语智叫到办公室,问她上周公开课是怎么回事,她不想小题大做,随口说:“我们课前商量了。”
崔悟凡显然不信,“那怎么下课之后闹出那么大动静?”
闵语智抬头看天花板,她无话可说就会做这个动作。
崔悟凡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应该多方面考虑的,其实,班长家里——”
“老师,卷子放哪儿?”
白阅尘的出现中断了二人谈话,他抱回来一摞白花花的卷子,面无表情地站着。
“先放金老师空桌上,你吃了晚饭来拿,第一节晚自习考试,题不难,下课之后直接收卷,收好卷子再送过来。”
“好。”白阅尘放下东西,默默看向闵语智。
“那个,”崔悟凡把视线收到闵语智脸上,“咱说到哪儿了?”
“班长家里。”
“哦,对。班长家里有特殊情况,我不方便跟你详细说。总之呢,大家都是好孩子,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就像特地为了反驳他似的,这句话说完不到一小时,池泫红就把闵语智从楼上撞下去了。
18.受伤
台阶上的闵语智失去重心后仰,来自胸腔深处的呼吸声无限放大。
掉下去会死,这是她清醒状态下最后一个念头。
“闵——”
楼下的裴曦林喊着她的名字往上跑,但理智告诉他,赶不上了。
池泫红已经僵了,脸色像干尸,这副模样会留在闵语智的记忆中,作为人世间的最后留念。
妈,爸,闵语智闭上双眼,看到一近一远两张脸,其中一张脸在逐渐模糊。
她曾无数次假象死后的世界,天堂里开了多少花,地狱究竟有没有十八层,黄泉上的摆渡人是否能穿行阴阳两界,孟婆是不是也喝过自己煮的汤,鬼魂能否干涉人间因果,不过,这些问题与当下的她没有瓜葛。
因为她活下来了,而且毫发无伤。
闵语智抓住扶手,指甲快要嵌进去,她的瞳孔放大到极致,仿佛身处没有光的环境里。
她迅速调整脚步,贴着扶手站稳,生怕会二次受伤。然后,她的眼神落在池泫红脸上。
池泫红第一次在人类脸上看到野兽的表情,她站在楼梯中间,比闵语智高出两个台阶,像只吓坏的老鼠瑟瑟发抖。
一分钟前,池泫红在下楼,闵语智在上楼,靠近的瞬间,前者的肩膀撞向后者,毫无防备的闵语智跟死神擦肩而过。
有意还是无意都不重要了,因为闵语智发誓,绝不会原谅她。
池泫红心虚地咽了口唾沫,转眼就要逃。
“站住!”
闵语智用誓不罢休的语气说,她没有去拽池泫红,这是在楼梯上,她不希望刚才的悲剧再次上演。
什么学生守则第几条不能在楼梯上大喊大叫,她已经顾不得了,罚就罚,总比没命好。
不远处的葛然峻刚打完水,把水壶往窗台一放就冲过来。
“又怎么了?”
闵语智抬头看一眼天花板,顶上没有摄像头。
“咱班差点就出杀人犯了。”
“杀人犯?”葛然峻好像有点打怵,又或许是这个词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你问班长,”闵语智一步一个台阶走下楼,“你问问她,知不知道刚才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