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崔恕:“……”
  崔彻视他父亲一眼,笛唱阁有密室,且还住着人,他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可崔恕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如常,毫无波澜。
  “顾家一案,陛下不是在去年下旨结案了吗,你何必为了在陛下面前出风头,又去查那件案子呢?”
  “父亲有所不知,上一任大理寺卿晏阁老认为有疑点,拜托我来查。”
  崔恕哼一声,“晏阁老拜托你查,你就照做不误,在杏子坞怎么不见你这么听我的话?”
  “另外,那件案子有五万两赏银。”崔彻补充道。
  “你很缺银子吗?”崔恕饶有兴趣地问。
  “我不缺银子吗?我被赶出家门,自己都无瓦遮头了,又从家里带出来几个人,我不得想办法养活他们吗?”
  这勉强算是示弱吧,崔恕想象着那副惨相,由衷笑了一声,“我本以为你会到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不料还真是小瞧你了,竟然能想到去找陛下。更没想到的是,陛下竟让初来乍到的你做了大理寺卿。看来,在家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人,一到外面倒成香饽饽了。”
  崔彻:“……”
  “不过,顾家那件案子有赖陛下体恤,色清的前途总算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否则多可惜啊。顾色清是个人才,只是遭逢变故,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消解。假以时日,他会想通回来的。”
  顾汾是个人才没错,贺初也一直这么认为。可崔彻怎么就成了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人,老大人这么说,是因为在她一个外人面前需谦虚一些,还是真得这么想?
  “对了,他还没离开安都的时候,破天荒地看上了一位娘子,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那娘子言而无信,中途反悔了。”崔恕义正言辞地问:“你知道是哪家娘子吗?”
  屋外的鸣蝉仿佛抖了两抖,连叫声一度都扭曲了。
  崔彻连忙摇头,“不知道。而且,这也不算言而无信。如果觉得两个人不太契合,总不能一味将就,继续谈婚论嫁吧?那岂不是害人害己。”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一旦确定,落子无悔。那娘子一定是个轻浮荒唐的性子,见顾家富可敌国,色清又是探花郎,相貌好,前程锦绣,便不顾矜持地缠上他。色清单纯,未经世事,哪里防得住那种老辣的娘子。你们同在安都,你是他师兄,为何不好好看着他?”
  贺初:“……”
  崔彻快气笑了,“顾色清虽单纯,涉世未深,可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且还是父亲您的高徒呢。那个人精得跟猴儿似的,他想娶什么样的娘子,难道自己会不清楚?他非要义无反顾,飞蛾扑火,岂是我能拉得住的?”
  “哦?”崔恕微眯了眼,饶有兴味地问:“那看来你知晓全过程,那你也一定知道是哪家娘子。她到底是谁?”
  第60章 敏辩
  贺初清清嗓子,正要认下,却被崔彻打断。
  他托着半张脸,似笑非笑,“我的确知道,但没有好处的事,我又何必说。不过那人行事,出人意表是有的,却谈不上轻浮、老辣、以及荒唐。”
  他顿了一顿,又道:“而且照我看,哪里是她不顾矜持缠上顾色清,分明是那顾色清不知廉耻地纠缠她。”
  贺初:“……”
  崔恕闻言,眼神意味深长,“难得,没有好处的事,你居然还会替人辩解,甚至连自己的师弟都骂上了。”
  “难不成那娘子中途反悔,是因为你?”
  两人交锋,贺初渐渐觉得,姜还是老的辣,一说到她,崔彻好像有点乱了。
  屋子越发安静,屋外的蝉似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唱了。
  崔彻蓦然一笑,“父亲若想知道,那娘子是谁。还有,她中途反悔是不是因为我,就拿取消我的婚约来交换吧。”
  “想得美。”崔恕收回审视的目光,吃了块鸭肉,悻悻道:“我就算再好奇,也不会拿取消你的婚约来交换。不过,这确实是一桩奇事。本来我以为你师弟会托我,向那位娘子家里提亲的,你们说,天下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齐妈妈心悦诚服道:“那是自然。”这是自主人到了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贺初不语。
  崔彻笑,“是吗?”
  “我是他的老师,对他的品性最为了解,再加上我毕竟还是博陵崔氏的家主。可色清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提亲的这个人要格外慎重,说这人,不仅要跟那位娘子的双亲,相谈甚欢,还要懂得机变,一张口,就能游刃有余,所向披靡。我听了,都感到纳闷,哪家郎君可以能干成这样,居然比我还合适,说得我都想会一会此人了。”
  贺初:“……” 看来老大人并非在她这个外客面前谦虚,他是真得看不见自家的孩子啊。
  崔彻显然也不想恶性竞争,敷衍道:“我倒是不知,父亲还喜欢做这种保媒拉纤的事。”
  “什么保媒拉纤!那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要不这样吧,父亲把我原来的婚约取消了,以后再去我中意的娘子家提亲,这一来二回,最费唇舌,您也能派上用场。”
  “你呀。”崔恕道:“刚刚我说了,婚姻大事,一旦确定,落子无悔。其实有没有那道婚约,结果都一样。”
  崔彻看着他,“如何一样了?”
  “你在信中表达的意思,我都清楚。你想要一桩自己可以做主,不用秉承他人意志的婚姻,但恐怕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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