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这孩子……”那女子轻拍了一下茯苓,说道:“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岑公子是什么人,怎会稀罕一碗糖水呢?”
“大姐你这话说错了,我就是喜欢喝你家的糖水,你的病一天不好,我一天便喝不到。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就当是为了我了!”岑语迟笑道。
那女子闻言不好意思起来,说道:“那等我病好了,我母女俩回去将糖水铺子重新开起来,公子您什么时候想吃糖水了,便捎来口信,我做好了叫茯苓给您送到府上。”
岑语迟虽觉得不必那么麻烦,他想吃的时候自己便去吃了,但还是不愿负了女子的好意,说道:“那还要提前谢谢老板娘了!”
这时南浔柳刚好从屋内走出来,他看向岑语迟说道:“我在屋里听到外面有笑声,便知道是你来了。”
“柳师兄!”岑语迟笑着迎了上去。
那女子也想要起身向南浔柳问好,南浔柳却示意让她不要起来,那女子便坐着朝南浔柳点了点头。
南浔柳走到三人身边,也坐了下来,他伸手为女子把了脉,然后笑道:“夫人,你今日脉象虽然还有些虚弱,却是十分平稳,而且呼吸时的异声也消失了,我想不出几日,便可恢复完好。”
那女子和茯苓闻言皆是大喜,连声道谢,茯苓更是高兴得不知怎么样才好,差点又要跪下给南浔柳磕头,被南浔柳及时拦住。
几人又在院中交谈片刻,南浔柳便叫茯苓搀着母亲回房休息了。
此时院中只剩南浔柳和岑语迟二人,南浔柳却一改方才轻松的模样,两条细眉又皱在了一起,他将岑语迟叫到一边,说道:“语迟,你是否还记得这母女俩第一天来十丈府的时候,我曾说在一本医书上读到过类似的病情?”
岑语迟说道:“当然记得,不过我听你当日所言,那本医书应该是你在很久之前读过的了,而且早已忘了那医书的名字,怎么,柳师兄你想起来了?”
南浔柳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最近突然想起来,那本医书是我在仙羽峰生字诀的藏书阁中读过的,叫《洪炉点雪》,其上记载了很多疑难杂症的医治方法,也介绍了很多珍稀药材的用法,当然,这女子所患之症在这上面也有详细的描述,我想……”
南浔柳说道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难处。
岑语迟忙问道:“柳师兄可是想要将这本医书要来?”
南浔柳摇了摇头,道:“倒不是想把它要来,我是想,若能向仙羽峰借来这本《洪炉点雪》,我连夜抄写,几日后便可将这医书归还。只是……仙羽峰能将那本医书借给我吗?”
岑语迟疑惑道:“你不是已经写出药方了吗?为何还要看这本医书呢?”
南浔柳听到这话却是叹了口气,而后郁郁道:“我也以为自己写出的药方足以将这女子治愈,可方才我观其脉象,虽趋于平稳,可其中却有一暗脉涌动,似有反复之意。我怕是自己在药方中遗漏了什么,所以便想再看一看那本医书,彻底地将她医好。”
岑语迟听清了来龙去脉,轻松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这本书一定要借!柳师兄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仙羽峰现在是临川师兄当家,我回去便给临川师兄写一封信,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南浔柳却忧心忡忡地说道:“可以吗?”
岑语迟道:“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没有把握的话?”
南浔柳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而是感觉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岑语迟笑道:“柳师兄哪里的话?人是我带回来的,所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用将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而且当年……我那个样子,不也是靠着柳师兄才能活到今天?所以你千万不要再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了,这样会让我心生愧疚的。况且你借这本医书用于治病救人,本就是惠泽天下的好事,即是为善,仙羽峰必当支撑,又怎会为难我呢?”
南浔柳闻言点了点头,他看着岑语迟一脸的势在必得,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天色已晚,岑语迟也回到了自己的院中。自他从南浔柳那边回来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只见岑语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下浮青,此时正拿着一根笔在纸上长篇大论,写了满满一页才停笔,可他又似乎对自己写出的东西不是很满意,将那纸团起来扔在了地上。那纸团在地上咕溜溜地滚了几圈,直到撞到了另一个纸团才停下,原来不知不觉间,书房的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地这样的纸团。
岑语迟看了看这一片狼藉,叹了口气,又拿出一张纸铺在了桌上。他咬着笔杆皱起眉头,却不知该如何下笔,又十分烦躁地将笔也扔在了地上。
今天岑语迟满口答应下南浔柳,要去仙羽峰借一本医书,但仙羽峰他如今自然不能随意出入,所以便想给慕临川写一封信,向他将那本书借出来。可是这信写来写去,岑语迟却觉得都不是很合适。
岑语迟从小在仙羽峰长大,慕临川待他极好,二人的关系也如同手足兄弟一般。可是多年前的那场变故之中,岑语迟一把火烧了仙羽峰其中的两座,虽是无心之举,但却因此害死了当时怀孕的慕临川的母亲,也害死了一个仙羽峰的弟子。从那以后,岑语迟便离开了仙羽峰,至今已有十余年。而这十几年间,他与南浔柳二人在外面的生活却屡遭波折,处处受限,也因此做了一些冲动的事,得罪了一大批人。故此,他创立十丈府,希望自己能带着身边的人在上阳大陆拼出一席生存之地。